时隔四年,凡景再次踏进了这里,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屋子还是她走时的模样,摆设也并未有太大的改变。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凡景却忐忑得不得了,毕竟这座房子里,有属於那个女人的味道。
安姨见到顾凡景高兴得直抹眼泪,嘴里念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却还是止不住地流泪。如果说爸爸妈妈走后她最亲近的人除了陈以恒便是安姨了,甚至有时更亲近她一些,毕竟同是女性,她不可能对陈以恒说的,会对安姨说。
安姨虽是佣人的身份,但却也是生在大户人家,在江南那样诗一样的城市长大。知书达礼,进退有度,很是慈蔼。
“安姨,你怎么哭了啊,别哭别哭,我回来了,你难道不高兴吗?”凡景擦着安姨的眼泪,才发现,四年不见,安姨老了许多,脸上生出了好多皱纹,想到她无儿无女,心酸得不得了,挽着安姨的胳膊,撒娇。
回来都好几个月,她都没回来看过安姨,心里真是歉疚得很,并不是不想念,只是害怕回到这里。陈以恒说这里一直是她的家,可是她不相信了,从秦雅霏回来之后,从她从楼梯滚落,从殷虹的血从她身下流淌成河开始,这里已不是她的家。
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个位置,并不是内疚,只是恐惧,还有怜悯。
若不是这次安姨过生日她才不回来呢,其实安姨早已成了他们的家人,而不是佣人。
安姨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也许全世界都知道,也只有他假装不知。
只是简单的家庭生日会,没有大操大办。安姨在陈家也有十几年了,甚至是看着陈以恒长大的,陈以恒很信任她,在他心里也早已把她当作了亲人。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又太难以亲近,所以对安姨是既亲近又依赖。
菜都是陈以恒从超市买回来的,凡景很难想像,他穿着西装在拥挤嘈杂的超市里购物是个什么样的画面。
安姨要来帮忙,被凡景给阻止了,她习惯了照顾他们,这样什么也不做,还真的叫她有些惶恐不安。
“安姨,你今天是寿星,就乖乖地等着,让你看看我的厨艺。”凡景自告奋勇。
“你行吗?”也难怪陈以恒怀疑,别说是下厨,在家里的时候什么事他都舍不得她做,只要她乖乖听话就好。
“你可别小瞧我,一会叫你大吃一惊。”
“好,我等着,可千万得保证我们能吃下去才好。”他宠溺地说着。可不指望着她能做出什么美味来,只别叫人难以下咽就好。
“叮咚”
“我去开门。”顾凡景哒哒的跑到门口,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
“是谁?”陈以恒在身后问到。
“秦小姐。”这称呼客套而疏离。
不愧是江宁的公关明珠,见到是她竟也看不出惊讶,脸上一派从容与优雅,甚至还笑着和她打招呼,仿佛是久未谋面的老友:“小景,你也在啊。”
陈以恒也走了过来,“雅霏?你不是说要出差吗?”
“啊,取消了,安姨生日我怎么能不来呢,她是你的亲人不也是我的亲人,怎么,不准备让我进去?”
顾凡景身子一侧,说了句请。
“诶?以恒,我的拖鞋呢?”
“你穿这双吧。”陈以恒递过来另一双客用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秦雅霏笑着接过,说也行,然后状似无意地低头瞟了眼顾凡景的脚,说:“啊,原来小景穿着呢。”
顾凡景真想立马就脱下来,甩在她那张虚伪做作的脸上。
冷笑一声,瞪了陈以恒一眼,然后自顾自走进了厨房。
“小景,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还是我来吧,你去陪安姨说说话,这么久没见你很是想念,还总和我说,丫头不知道在外面过得好不好,这里我来吧。”顾凡景抱臂冷眼看她假惺惺的样子,真的是恶心得不得了。这女人无时无刻都在昭示着,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自己,只是客。
“以恒,我先去楼上换件衣服,马上下来。”但顾凡景还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鬼点子都冒了出来。
趁着秦雅霏上楼的当儿,陈以恒才不甚自在地开了口:“小景,我不知道她会来,我……很抱歉,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同她计较了,今天是安姨的生日。”
“小舅舅,你放心好了,我向来是深明大义的,才不会为了无所谓的人惹自己不痛快呢。”凡景笑得甜甜的,但却让陈以恒心里发毛,这丫头,一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