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震,对上顾老夫人视线的一瞬, 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祖母眼中。
良久,他才点了点头:“是。”
“那好。”顾老夫人点了点头, 重新阖上双目,似乎疲惫极了,“你且去罢。”
“祖母,兹事体大,不如和春儿一起?”顾景琰急急劝道。
顾老夫人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老了,这里便是我的家,你要去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只要有我在一日,这里便是侯府,你可明白?”
梅姑姑不知何时进来,立在他身后,也温声劝着:“侯爷肩负着顾家之责,且去做罢,老夫人这里有奴婢在,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顾景琰垂着头,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多谢祖母成全!”
……
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中顾景琰一身戎装浑身浴血,站在城门之下,而齐贵妃则站在城墙之上,只一抬手,万箭如雨倾泻,尽数射在他身上。
他吐出一口浓血,跪在地上,目光望向远方,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件早已被血浸湿的东西。
盛知春拼尽了全力想要呼救,可自己却被困在不远处,怎么挣扎都到不了他身边。
他转过头朝她站的方向看,弯唇轻轻笑了下,像是看到了她,随后张开嘴巴费力挤出两个字,垂下头去没了生机。
他的手指松开,露出那个他即便重伤也不愿松开的东西。盛知春定睛瞧去,竟然是她新婚夜送给他的那只香囊。
她愣在原地,回想着方才顾景琰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忽然泪如雨下。
他明明叫的是“春儿”啊!
她悲痛万分,忍不住哭喊,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抬手一抹,面上一片濡湿。
纸鸢听见了声音闯进来,只看见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掩面悲泣。
“姑娘。”她叫了一声,盛知春恍若未闻,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叹了口气,皱起眉头求助似的看向身后的荣华和魏昭,两人也眉头紧锁,从外面走进来。
盛知春此时已逐渐平复了心绪,仰起头来,眼圈红红的,十分惹人爱怜。
荣华无奈,措辞着开口:“你,你这是做什么,若是叫哥哥瞧见了又要说我欺负你……”
“他去哪儿了?”盛知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将她未竟的话打断。
荣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
她转头瞥了魏昭一眼,这个小动作却被盛知春捕捉到,她立刻看向魏昭,近乎哀求地问着:“他去哪儿了?”
魏昭垂在身侧的手指捏成拳,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你别担心,侯爷他只是去上朝,不久就会回来的。”
“你胡说!倘若只是上朝,又怎么会把我骗到这个地方来!”她指着房间里和侯府完全不同的陈设,声泪俱下。
众人一时无言,却见盛知春朝前扑了一下,从床上滚落在地上,魏昭想要上前搀扶,却又想到男女大防,一时间愣在原地。
荣华连忙上前一步,将盛知春扶起来,还不忘瞪了魏昭一眼:“这个时候还纠结什么礼法!”
谁知盛知春一把推开荣华,拼命上前扯住魏昭的衣袍,形似疯妇:“能不能让我去寻他?他有危险,我是他的妻子,需得在他身边!”
她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会动容。可魏昭只闭了闭眼,狠下心来将她手中的衣袍扯出,只丢下一句“不可”,便拔腿出了房间。
荣华转过头去,抹掉腮边的泪珠,叹了口气,将盛知春抱在怀中安慰着:“你放心吧,哥哥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窗外又飘起了雪,盛知春止住了哭声,借着荣华的力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
“马上就是除夕了,侯爷也马上就回来了,咱们得多备些东西,要守岁呢!”
荣华喉头一哽,险些又落下泪来,只好硬着头皮说:“说的是,我这就让底下人去备。”
盛知春没再说话。她背对着荣华站在窗前,单薄的身子拢在衣袍之中,愈发瘦削。
*
近日宫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雍帝宫宴之后忽而风邪入体,无法早朝,再是五皇子赵承佑的府邸走水,府上一干人等全部葬身火海。
齐贵妃一党把控朝政,竟在没有即位诏书的情况下,把持着刚刚出生不久的七皇子,稳坐太后宝座,垂帘听政起来。
朝臣不肯听命,齐贵妃便命金甲卫当廷杖杀了两位谏议大夫,血流成河。
一时间,雍朝朝堂内外人人自危,皆称赵家江山已改姓齐。
顾景琰自佛堂出来后,便带着独自一人离了侯府,去了一个奇怪的处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