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主意拿得实在不轻松,几乎生生在心上劈了一道口子。孙云儿心中剧痛,却自嘲地开解自己,入宫以后,还谈什么真心呢。
不知多久,才昏昏沉沉睡着。
次日晨起,是连翘来请,皇帝没有懒起的习惯,不过是睁眼醒个神就坐起身来,回头瞧见孙云儿还在睡,先是好笑,随即想起昨日被拒,又不痛快起来,对着连翘,愈发语气淡了:“快叫你主子起床吧,虽则雨雪天不必往中宫请安,规矩体面也别误了。”
连翘不由得心惊胆战。
自她到了孙云儿身边服侍,见的便是烈火烹油一般的日子,哪怕是从前未得圣宠,主子也自有办法保全自身,何时受过旁人的呵斥了,不曾想头一次被训,竟是皇上开口。
连翘慌忙伸手去推主子,却见主子睡得沉沉,还发出几声呓语,皇上似乎甚为不悦,一句话也不多说,自顾穿好衣裳往外头去了,连翘急得汗都要下来,一把抓住了主子的手,谁知却被烫得一哆嗦,这才明白,主子是病了。
“素兰,扇儿,快进来!”
连翘急得大叫,待两人进来,又支了扇儿出去:“快向皇上说,咱们容华病了!”
扇儿应了一声却不曾动,挤出个难看的苦笑来:“皇上他,已经走了。”
“什么?”连翘又是大叫一声,她心思极快,立刻猜到主子生病是有缘故的,一下子紧紧盯住了素兰。
对于素兰的出格,连翘并不是察觉不到,她只是不曾往逾矩的方面细想。在她看来,作宫女也不比作妃嫔差的,安安分分地熬到二十五,平平顺顺地放出宫,比在宫里勾心斗角要强得多了。
她是这么想的,扇儿也是这么想的,她以为,素兰肯定亦是如此。
至于素兰那些过分的伶俐,她只当做寻常,毕竟,哪个奴婢到了新主子跟前,都是要立功表心迹的,她为了让素兰更快地融入,甚至还有意退让了些。
谁知道,让来让去,竟让出个祸患来!
连翘一扭头,看见烛台上红烛只燃去短短一寸,再想想昨夜又不曾叫打水,心中顿时起些不好的预感。
主子和皇上,进屋后分明听见两声说笑的,怎么竟没……难道竟是为了素兰起了争执?
这可怎么好!
连翘心里发急,行事还没失了章法,一头支了素兰去请御医,一头又叫扇儿打温水来擦洗降温。
扇儿干脆地应了便要出去,素兰张一张外头的天色,搓了搓肩膀:“外头下雪,可冷呢。”
这是素兰头一次开口顶撞人,屋里霎时静了下来。
素兰迎着连翘喷火的目光,毫无畏惧地看了回去。
她并不是傻子,相反地,她觉得自己是有几分聪明伶俐的,虽然有时与连翘和扇儿相比,她少了几分与孙容华的心意相通,可她觉得这不过是时间使然。
甚至,与宫里的主子们相比,她觉得自己也不是那样逊色,她缺的,不过是一些机遇。
机遇,可以是老天爷给的,也可以是自己争取的。
于是昨天她试探地小试身手,皇上立刻注意到了她,她心里觉得,只怕自己的机遇不远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毕竟她进京就是来参选嫔妃的,虽然落选,可这宫中哪个女人不属于皇上,她是宫女还是妃嫔,差别并不大。
当然,对于孙容华的恩情,她感激,并铭记在心,所以前一阵子也竭力辅佐,可是孙容华不过是个路上遇见的陌生人,并不值得她放弃自己的前程。
想到这里,素兰只觉得自己已登上了嫔位乃至妃位,看着连翘的目光,一下子高傲起来,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一遍:“外头很冷呢,又飘雪珠子,出去太冻人了。”
连翘对素兰向来是软和声气,换了从前,便要叫扇儿顶了出门的差事,今日却是罕见的硬气:“天下雪,便打伞,天气冷,便加衣,老大的人了,也该学着照顾自己。”她说着,竟罕见地添一句讥讽的话,“咱们做奴婢的,命难道很贵么?贵得过主子么?”
素兰气得发抖,然而到底争不过连翘,不情不愿取了油纸伞,又随手扯了件厚实的毛斗篷出去。
扇儿看得分明,那件灰鼠斗篷,分明是容华赏给连翘姐姐的,若是平日,她早嚷嚷起来,然而如今大事当前,她知道不是置气的时候,咬牙扭过头,愈发加紧了手上换帕子的动作。
连翘也早瞧见素兰“借”穿自己衣裳,她怕素兰又寻理由推搪出门,便只作不见,幸而扇儿这丫头没嚷出声来,她心下定了些,稍一沉吟,道:“容华病了,我得想法子去养怡居递信。”
“姐姐,你……”扇儿说了一半便不说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