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僚们都到了跟前,连忙开始哭。
“皇上,奴婢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呀!”
她只哭了两句,又回身来拉孙云儿,“美人,我是奉命进殿服侍的,你可要明察呀!还有连翘姐姐,你是我的教导领班,最知道我心性的!”
皇帝原本只是阴沉着脸,听了这几句,忽地出声断喝:“何礼,拖了她出去!少在这里聒噪!”
何礼一挥手,早有小太监上前来,一个拖人,一个捂嘴,很快就把萍儿安静地带了下去。
连翘左右看一看,抽身退了出去,何礼也好似没事人一样,出殿关门,还在廊下安慰连翘一句,“今日朝政繁忙,皇上心事多,不要紧的。”
既是萍儿已经被拖了出去,孙云儿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取了条帕子,轻轻替皇帝擦去因为暴怒而起的一点汗珠子。
皇帝静静坐了片刻,忽地握住孙云儿的手,止住她的动作,“方才那个丫头,难道一直这么忤逆犯上?”
孙云儿为难地垂下眼眸,一对眼睫,抖得好像冷风中的蝴蝶:“她……平日看着还好,妾这才想着提拔她上来服侍的。”
“傻气,那丫头一看就是不安分的,受了斥责,不想着认错悔改,先攀扯主子和大宫女,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你身边?”皇帝说着,随意一挥手,“朕替你打发出去了,回头再补人上来就是。”
孙云儿抬眼,满是不可置信,半晌后才低低道一声,“妾谢过皇上。”
她不至于傻得认为,皇帝是看不透她的算计,然而皇帝还是肯这样不问缘由地帮着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皇帝发作一场,酒意倒散了些,自家提壶斟酒,又喝两口,才问,“你知道那宫女方才胆大包天做什么了?”
算计皇帝一场,孙云儿颇有些内疚,闻言乖巧摇头:“妾不知道。”
皇帝冷笑一声:“那么个东西,也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也真亏她有这份好心思!”
孙云儿闻言愕然,然而不* 过是瞬间又释然了。
后宫中女子,要想一步登天,最简单的不就是邀圣宠这法子么?虽然手段鲁直粗粝,一旦成功,立刻翻身作人上人,哪怕是赌,萍儿也愿意赌这一把。
她只想拿萍儿一个御前失仪的罪,把这眼线赶出殿去,谁知道,那丫头,竟如此大胆。
既是这样大胆地背主,那么怎样处罚也都不为过了。
孙云儿才把心里一点内疚抹平,便听见皇帝开口了:“爱妃,方才那个丫头,是不是你特地留下来的?”
烛火明明,左右乱跳,正如此时孙云儿惶惑的心。
理智告诉她,这事不该对皇帝说实话,皇帝登基后受得前朝诸多制约,最恨人算计辖制的,若是实话告知,只怕皇帝要勃然大怒,那么失宠也就是瞬间的事了。
孙云儿一时不敢随意开口。
时近冬日,天寒地冻,依着份例,孙云儿还未能烧上炭盆,然而下头人知道她圣宠,想着法子给她送东西补贴。
殿中悬的,是精美的软缎帘子,既细密华丽,又不透风雨,能挡去半数的严寒,此时不知哪里起了一阵微风,刮得那帘子轻轻作摆,也刮得孙云儿脊背发凉。
不知怎么,孙云儿还是老实说了:“那丫头,平素在殿中不甚安分,妾是想着,借皇上之力打发她出去,一点子手段,叫皇上看破了,真是惭愧。”
皇帝一颗心,早已是钢锻铁打,然而这时候好像被投入滚烫的灶膛中,猛地烘了起来。
倘若不是在这里举步维艰,她怎么可能行事如此委婉,打发一个不听话的宫女,还要借了旁人的手。
方才有一瞬,他几乎以为那个宫女是受令来邀宠,可是冷静下来便知道,他不该疑她的。
皇帝明明没有喝醉,却还是忍不住说起了平日里不该说的心里话:“云儿要打发一个宫女出去,跟朕直说就是,不必这样委婉。”
孙云儿心中,一下子静了,窗缝里还是微微透风,可是孙云儿却觉得身上暖了起来。
她昂起头,大胆地看着皇帝的眼睛,认真应下,“是,妾记住了。”
皇帝的意思,她隐约明白。
他要她以诚心相待,他也愿意以恩宠相报。
虽说后宫还有皇后和张贵妃打着擂台,这星点宠爱,于孙云儿来说,已经足够了。
孙云儿眼眶有些发酸,望一望桌上的菜式,往铜锅子里拣了一只金黄的蛋饺,搁在皇帝碟子里:“八郎请再用些。”
皇帝夹起那只蛋饺,慢条斯理吃下肚,轻声问:“你可知道,这些日子宫里宫外,发生什么事了?”
倘若没有“宫外”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