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撞塌了台面,大厅里面乱成了一片。女子跟着竟然把台上的九枝铜灯也举了起来,用力投了下去,挡住了要冲上台的家丁。九枝铜灯里的清油泼溅出来,洒在桌布上,燃烧起来,坐得近的两个客人衣服也着了火。场面越来越混乱了,又有几盏照明的铜灯被闪避的人群撞翻,大厅里顿时就黑了一半下去。黑暗里反而是燃烧的桌布和客人的衣服更鲜明。
“着火啦!着火啦!”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大厅里本来还不知所措的人都乱了,纷纷往外面挤去,夥计们急急忙忙地端着水去把火浇灭,却挡不住人流。越来越多的灯被撞倒,周围更黑了。
顾漠羽高高地坐在二楼雅室里面,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饶有兴味地低头看着楼下,期待着事情的发展。如此置身事外,仿佛房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观众。
很多年以后,顾漠羽常常想起那一幕,不禁感喟命运的神奇。有些相遇是注定了的,就如同有些心动也是躲闪不及的。
短短的黑暗之后,他看见了光,黑暗里只有那么一点火,是一根火绒,莲花盛开那样持在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掌中。她一手拿着那根火绒,一手搂着一根红锦。红锦拴在屋顶中心,本来是一个悬挂在台中央的锦球。女子抓着这根红锦荡了出来,就像荡秋千那样,她在绝高处揭开了自己的面纱,抖开了长发。顾漠羽的眼里,那一瞬就是阳光洒落的情景。那么长的海藻一样的头发泼洒开来,映着灯光,把人的眼睛都照亮了。在那抹阳光下,女孩子抓着一根红锦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终於盘旋着落在了他的窗前。
黑暗里她的眼睛清亮得仿佛猫科动物,一把就把藏在帘子后面的老鸨子抓了出来,“喂,把我的工钱结了吧!”
“唉!姑奶奶你惹的这个事情怎么算?你还要我付钱!”老鸨哭丧着脸。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女孩儿使劲晃着她,横眉立目,“谁要你放这种垃圾进来的?我不单要工钱,我还要你赔我呢。”
“赔你什么?”
“看见这人我恶心!”
“人家就是送钱,送钱送花给角儿,有什么不对?你不要他的,偏要我的!”
“看得起你才要你的!”
“我没钱!”
“吝啬!我知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贪财,出钱就肉痛!我就是要让你这个老兔子肉痛!”
她失去了耐心,干净利索地一拳砸在老鸨子面门正中。可怜的一把年纪的老妈妈,翻了翻白眼昏了过去,女孩子在她腰里摸了摸,开心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她掂着一只沈重的皮囊,眉开眼笑起来。
“好了,都归我了,”她满意地点头,“不义之财,取了取了都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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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漠和某漫的初相识呢,漫漫太野了,诶。谢谢大家的阅读,明天见。
20 天子谋
“你知道她是谁吗?”顾漠羽的思绪被一阵低低的轻笑拉回了房间,一转眼,目光正对上对面藤椅上慵懒半眯着双眼的皇帝。
“她就是你马上要过门的王妃,乔国威的二女儿。”皇帝脸上的笑意高深莫测,“老狐狸将两个女儿分别安插在你我身边,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算盘,不管他在打什么算盘,恐怕都得令他失望了。”
顾经年沈思了一阵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皇帝看在眼里,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老七,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顾漠羽和顾林渊从小就是最亲密的兄弟,虽然顾林渊做了皇帝,可是两人的关系一点也没有因为君臣之间的隔阂而变得疏离。顾漠羽想了想,并不打算瞒着皇帝。
“丠安的二公主和他,下个月初七举办婚礼。”
“他真的要娶二公主?”顾林渊挑眉,“他真的甘心放弃婉儿?”
“三哥,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为什么就一直放不下这个心结呢?”顾漠羽摇头叹气,“婉妹妹和他已经成为过去了,现在人家一心都在你的心上,算了吧,放过他吧。”
“当年他将我关进黑屋子,三天三夜对我不管不问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过放过我呢?”皇帝的眼中一闪而过慑人的恨意,只是一瞬间,深潭般的眸子重新恢覆了深邃,除了一汪潭水,什么也看不见。顾漠羽还想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的话头打断。
“进来。”顾林渊放下茶杯,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