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东京·郊外——

巨大的黑色铁门紧闭，高墙一眼望不到尽头，上方是锋利铁丝缠绕的铁网，左侧竖立着木质牌匾，上面书写着【东云福利院】。

应当是存在已久，牌匾爬上灰青色的苔藓，“东云”二字模糊不清。

和普通人印象中的孤儿院不同，这里没有吵闹丶让人抓狂的哭喊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透过铁门的缝隙朝里看去，是一条木板铺成的小道，右侧矗立着一棵槐树，遮天蔽日。

槐树投下阴影，叶片“沙沙”，无风自动，细看下，原来是枝叶中有东西在跳跃。

一只黑色的乌鸦从中飞出，落到福利院的高楼上，视线上移，那里不知何时早已乌压压停留一片，它们眨着猩红的眼睛，时不时发出嘶哑渗人的怪叫。

哪怕被骄阳笼罩，也显得阴凉与孤寂。

福利院的主体是两层楼高的房子，不大，占地更多的是给孩童们的游玩设施。

木马丶铃铛丶摇椅丶彩画……它们散在各处，出人意料的是，在如此诡异丶细思极恐的画面中，却有着三名年纪相仿的小孩。

其中两名双胞胎女孩穿着洁白的服饰，胸口用墨绿色线条勾勒出“东云”的字样。

她们坐在草坪上欢笑着，手上拿着油画棒，对着一张白纸图画，画上的主人公，正是坐在木马上，绷着一张小脸的海胆头男孩。

“看这里看这里——”

扎着丸子头的女孩举起胳膊挥了挥，袖口下滑，露出手臂上还未消去的青紫痕迹。

海胆头男孩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看往女孩的方向，绿色的眼眸清澈明亮，像极了某位保镖。

“画好啦！”

短发女孩放下蜡笔，笑着把画拿起，先给自家姐妹看了看，见人点头，这才转到胸前，对准了男孩。

“像不像，惠！”

她亮着眸子，期待地问。

被称为惠的小孩男看着抽象的画，他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馀光瞄见丸子头女孩具有威胁性的眼神，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三人就像是一缕明媚的阳光，驱散了阴霾，可女孩身上若隐若现的伤痕，又让人始终放不下心。

刹车声响起，有车停在了福利院外，房顶的乌鸦发出尖锐的叫声，好似危险来临的警告。

双胞胎姐妹的神色默契一僵，丸子头女孩似是想起了可怕的事情，拉起瞪大眼睛的短发女孩就往房子里跑，下一秒又拐个弯，把不明所以的海胆头男孩也一并带走。

三四岁的孩子深一步浅一步地跑着，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等他们堪堪跑到房子里，外面代表着安全的大门被推开了……

“菜菜子……”

短发女孩紧紧握着丸子头女孩的手，压低声音，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要跑呀？”

“我……”

被称为菜菜子的女孩一懵，逃跑在她这里成了条件反射，来到孤儿院不过半月，还无法改变。

“我害怕是他们来了，美美子。”

菜菜子咽下口水，挡在美美子身前，紧张地探出脑袋，凝视着大门。

“我不想和他们回去。”

她小声地说，明明几岁的年纪，思维却很清晰，“乌丸大人带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有问我们会去哪里！”

“他们是不是后悔了……”

美美子慌张地补充，和菜菜子相比，她胆子更小，却也更细心，“我看见那些人找乌丸大人要了一大笔钱！”

“是卖你们的。”

惠双手环胸，小大人一般道，“他们嫌弃钱少了！”

美美子＆菜菜子:“！！！”

在黑暗中，两人对视一眼，震惊又害怕。

“不要……”

霎时，美美子眼里就续起了泪，“我们丶我们去找乌丸大人……求丶求他不要把我们送回去……等我长大了，会赚很多很多钱给乌丸大人……”

她眼泪止不住地流，抽抽噎噎地哭着，又忍着不发出声音。

菜菜子也被她的情绪感染，想到那段挨打囚禁的记忆，忍不住地瑟缩。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红，但始终没落下泪来。

惠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撇开脑袋递给两人。

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这一谈论就忘了外面的事情。

乌丸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