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如此瘦过。
要是过去见他瘦了这么多,商望舒早已按捺不住上前关心,更会忙前忙后逗他欢心,只希望他能更健康些。
只是现在,商望舒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容易心软了。
见他如此,此情此景,竟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商望舒暗暗叹了口气,想假装没看见。
却被叫住。
“殿下!”
钟亦箜的声音有点沙哑,却掩盖不住惊喜之情。
他走出花圃,向着商望舒靠近几步,又低头看看自己满是污泥的白衣,默默后退,攥紧了掌心。
“嗯。你忙吧。”
商望舒草草应付,又要离开。
“殿下不看看亦箜在做什么吗?”
似乎是怕身上的污渍沾染到商望舒,钟亦箜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望着她,声音中带着几分期盼与哀求。
又怕商望舒拒绝,他急急的开口,讨好的展开双手,露出手心的种子。
钟亦箜看着花圃,眼底尽是抑制不住的留恋。
“这个花圃是殿下亲手所砌,更是你我之间的定情之物。”
他又低声喃喃,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之间的回忆又何止一点,哪怕玉佩碎了,我也还有其他的。”
钟亦箜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肯定。
他对着商望舒笑,笑容让惨白的脸重新焕发了几分生机。
“冬天到了,这花圃里的花也谢得差不多了,我便找了些种子,想着种些耐寒的花,这样我们冬天还能来赏花。”
他还是笑着,有些痴痴的。
“从前是月儿种,这次便换我来,这也才算得上乐趣。”
第23章 第 23 章
“待到花开, 月儿同我一起赏花可好?”
钟亦箜期盼的望着商望舒。
他瘦得有些厉害,下颚骨透过薄薄的皮肤,锋利得仿佛要将皮肤划开。眼睛更加深邃了, 就这么深深的看着她,眼神中带着颤颤巍巍的希望。
下一秒, 这朵希望的小火苗, 就被毫不留情的掐灭了。
“到时候再看吧,天太冷, 赏花也不合适。”
商望舒没有拒绝,话里话外却隐含着推拒。
“殿下。”
钟亦箜不自知的向前挪了几步, 似是在挽回。
他缠眷的眼神萦绕在商望舒身上, 似含忧伤又似带哀求。
商望舒又忽然想起写墨的话,皱了皱眉。
“你将王微度禁足了?”
“殿下关心他?”
钟亦箜的脸色忽然一变, 眼底的明了又暗,闪闪烁烁, 只是这亮起来的却不是爱意, 而是痛与恨。
他弯腰将身上的泥土拍散,那恼人的泥渍却停留在白衣上, 将白衣染脏了。
钟亦箜放弃了, 他眼中的泪花泛着光。
低头自嘲一笑, 又突然大笑出声,笑声爽朗, 眼睛却是通红, 泪水失了控制,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忽然, 钟亦箜停下哭泣,红着眼, 鼻音浓厚,却毫无情绪。
他凝视商望舒,眼神有些冷。
“不过是惩治一个不知礼数的侍,禁足几天罢了,殿下又何必如此在意。”
钟亦箜抚去眼角的泪花,看向自己刚种下的花,又低头摩挲那块玉佩。
他低声喃喃。
“殿下是在报复我。”
那日被砸碎的玉佩已被修好,也不知钟亦箜废了多大力气,远远望去,玉佩竟同从前一模一样,看不见一丝裂痕。
只是再好的工匠也无法将这四分五裂的玉佩复原。虽然看上去光滑,可触感却已不复从前。
裂痕的粗糙感让钟亦箜的手有些刺痛。
他扯动嘴角,勾勒出一抹凄笑。
“我会等,等殿下报复完的那一天。”
钟亦箜向前两步,空空环住商望舒的手腕,他顾不上自己脏不脏了。
他的手很冰,没有一丝温度。商望舒被他触得一激灵,就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抓住。
钟亦箜笑着,忧伤从眼底溢出。
“不过是等罢了,我等就是了。殿下是知道的,我向来最有耐心了。”
钟亦箜看起来有些魔怔,他一寸一寸的扫视着商望舒,那贪婪的眼神仿佛要将商望舒吞进腹中。
不禁令人冷颤。
商望舒却毫无察觉,她有些厌倦了。
抬手就要甩开钟亦箜的手。
宽大的衣袍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钟亦箜细瘦的手臂。
手臂上竟尽是伤痕,有些结了痂,有些红红肿肿、青青紫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