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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招牌也早就拆了,改成了福来招待所。
虞尔路过这里的时候,头就像被固定住了,两个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半点不侧偏。
虞尔的短发藏不住瞳色,吧唧吧唧的小鸭子拖鞋还是个喇叭,回一剪子的路上,这孩子又收集了一波目光。
因着他那直挺挺的走姿,两三个的路人还夸他走路板正,是个当兵的料。
直到进了一剪子,这小家夥的背脊才稍稍松下去,他爬上转椅坐着,看詹信在店里走来走去,准备开工。
最近店里新安置了一台鱼缸,横放在吧台上,詹信随手点开了鱼缸内置的小灯,幽暗的缸内一下亮堂起来,泛着蓝光。
他招呼虞尔过来,给他指了指位置:“柜子底下有鱼饲料,无聊的话就去喂鱼。”
虞尔点头答应,见詹信在一台银色扁平的机子面前杵着,手里拿着好几张炫彩的圆盘,问道:“信叔,这是什么?”
“碟片,放歌的。”詹信翻看着碟片上印刷的内容,从中选了一张,点了下开仓键,将圆盘放在托盘上,再按关仓,托盘收回,虞尔身边的黑盒子突然发出了声音,吓得他浑身一抖擞。
詹信笑他,刚要说那是音箱,身后的门铃就响了。
来人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在雨中漫步,蓝色街灯渐露,相对望……”
耳边音乐声悠扬,虞尔听不懂歌,选择去挪椅子,跪上去俯身趴在吧台上,鱼缸里游动的五六只金鱼很是吸引他。
金鱼的颜色有黑有红,还有几只拖着裙摆似的蓝尾的。
它们摇弋着鱼身,一见水面上投下的饲料颗粒,便灵巧地游去,一口又一口吞下。
喂鱼的间隙,虞尔会偷偷转过头,去瞅正专心帮客人修剪头发的信叔。
他的衣下藏着伤,擡起的手却还是那么平稳,一刀一剪都很利落。
有时客人提了几句,他不多嘴也不闲聊,脸上冷着表情,手里却本分地依照客人的要求调整。
虞尔再一回头,水缸里映出了一片红。
他伸直头越过鱼缸去看,面前的红衣女人也冲他看过来,是薛二姨。
“虞尔?”
她错愕地跟虞尔对视,但介於店里还有客人在,她也只是对詹信疑惑地传了个眼神,然后把虞尔带到休息室聊了会儿天。
没几分钟,舒可也到店上班。
一直忙到中午没客人了,詹信这才歇了口气,强撑的眼皮子坚持不住了,午饭也不吃,回休息室往沙发上一躺,倒头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多了阵嗡嗡的风声,身边还有人悄悄地说话,像是在摆弄什么东西。
他侧脸一看,虞尔正蹲在沙发边看他,而远处站着的大车正移动着塑料凳,塑料凳上放着台运行着的矮座电风扇。
詹信擡手揉揉虞尔的脑袋,坐起身跟大车说:“这儿哪来的?”
薛二姨端着一盘西瓜进来,放在茶几上:“我帮忙的那家流浪狗收容所送的。”
她随手一指角落里放着的邮寄纸箱,上面别了个大红花。
大车补充:“还有奖状呢,刚被火儿挂在店里了。”
詹信出去一看,舒可还在给客人洗头,霍火刚从门外回来,手里拎着一袋冰棍。
他见詹信正瞅着吧台墙上的奖状,说:“怎么样老板,要再调整不?”
“位置可以,但是……”詹信回到休息室,去问薛二姨,“薛姐,那奖状是您自己出的力,怎么挂的一剪子的名字,这太不合适了。”
虞尔手里正抱着块西瓜啃,呆呆地听着信叔跟薛二姨的对话。
薛二姨说:“哎呀,没事,摆在我家里又没人看,不如放在店里。而且啊,一剪子虽然没出力,但是出钱了。”
“什么意思?”詹信更纳闷了。
薛二姨解释说:“小信啊,我在店里本来就没干到什么工作,这阵子还三天两头的请假,但你给我工资却一分没少。所以我呢,就把这笔钱捐给收容所了。”
大车帮衬说:“唉,其实我也想问来着,薛姐,那不还是您自己的钱吗?”
薛二姨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詹信沈了眸子,他知道薛二姨不差他这份工资,但也没想到她会以店里的名义将这笔钱捐出去。
一剪子的面儿是沾光了,但对詹信而言,这就是实打实的人情。
他只好说:“薛姐,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