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底五十米深处传来的隆隆声中，段炎彬对安瑞说：“照我说，先开个小孔，伸一根细管子进去，做一下空气质量测试。隧道封闭了几十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瓦斯、毒气呢？”

“我看可以。他来了，你来讲解。”

段炎彬没有打招呼，不说废话，直接对文克新说：“斜井最晚今天下午五六点钟就能打通，但我认为，先别急着打通，做个空气测试吧！

“最基本的有害气体，比如甲烷、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硫化氢、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氧气的浓度。

“如果你决定在里面向上打洞，要对地铁隧道顶端钻探，打穿金库的混凝土地板，或者安装炸药什么的，我们就需要考虑长时间作业的呼吸环境。

“是背氧气罐进去，还是用一台压缩机往里面灌空气？”

安瑞补充说：“勘查过程大概耽误一天，最多两天。”

文克新点头，“没问题，不在乎这一两天，就按你们说的来。”

段炎彬的对讲机响了，传出奥利弗的声音：“大约还剩最后不到一米了，要我停下，还是继续？”

段炎彬回复：“打到还剩半米吧，然后我们做空气检测。”

“明白！”

隆隆的钻探声再次响起。

吉村隆最近没来，因为无事可做。

文克新每周给他发五十元工资，叫他不用找工作，等待召唤就行。

他同意了妻子的离婚要求，一个人过得自在，五十元不多，够吃够喝的。

等事情干成了，少则几百万，多则上千万，做梦都要笑醒，蠢驴才会去举报。

中午停工后，文克新和七个消防员一起吃盒饭，简单聊了聊工程问题，确认没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就离开了消防站。

他步行前往食光宝斋，再熟悉熟悉这条线路和那一片地形环境，要为撤退做准备了。

此时正是饭点过后，满足的客人们一波接一波出来，开车离去。

文克新站在食光宝斋的停车场，正在仔细琢磨一些细节问题，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还真是你啊，文、克、新！”一个和他同龄的男人嘴里叼着牙签，一个字一个字地报出他的名字，从餐厅大门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为他打着伞。

这伙人一看就是典型的社会青年，纹身、染发、烫头、大耳环、奇装异服，总有一两样特征体现在某个人身上，或者多个特征集于一身。

在这帮人里，文克新认出了两个人。

首先是仲勇。

仲勇的武行之路没有原先想的那么顺利、那么美，他刚接了五六场戏，就受了两次伤，总酬劳刚赚了一千出头。

按说也不少，比当勤杂工还是强得多。

可上次拍戏伤了膝盖，到现在还没好，至少也要再休养两三个月才能做剧烈运动。

这样一平均，那就不乐观了。

再加上，为了能多接触圈里人、多社交，他在市区里租了房，房租也是笔开销，最后根本存不下什么钱。

他那房子才五平方米大，厨房安在厕所里，马桶就是餐椅，前面搭块板就是餐桌。

日子过得有多苦，可想而知。

一想到要连续几个月没活干、没收入，他一急之下，再加上点巧合，就从了贼，跟着一帮小混混干起了打砸抢的“买卖”。

这个营生看起来暴力，实际上主要靠吓唬人就把钱赚了，很少真的需要剧烈运动，他目前干得还算趁手。

可人总是要面子的，一看见文克新，他赶紧往同伴身后躲，低着头不敢看他。

文克新认识的另一人，竟是初中同学大卫，蓝眼卷毛的胖子。

七八年前，大卫和他同在一所初中，同年级但不同班，是整个学校里的恶霸，那时起就不三不四的。

那时，文克新受过这人不少欺负，而几乎从不反抗。

唯一一次报复，是出其不意拿出了刀，割伤了对方，差点要命，那道伤疤永久留在了大卫的项后，印象无法不深刻。

多年过去，大卫已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头目，有了几个自己的跟班小弟。

再见这个蓝眼卷毛的胖子，文克新费了一些眼力才认出来，对方的纹身终于从手臂上爬到了脸上，头皮四周剃得铁青，只留天灵盖上一丛旺盛的绿草。

反之，大卫却很轻易地认出了他，因为他如今是黑金市的名人，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对他那两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