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村隆一口气跑下楼,跑出消防站,就像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似的。
一直到他站在了道路交叉口,身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时,才找回了些许安全感,背后那个不存在的怪物这才消失。
左右的人们要么打着伞,要么穿着雨衣,没有哪个像他这样暴露在能够结冰的雨水下。
寒风一吹,他的身体突然一抖,犹如打尿颤一样,脑子终于反应过来,雨衣忘在了安瑞的办公室里。
这时,他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掏手机的时候,掉出一个硬币。
那硬币就顺着路面向前滚去,他看着硬币,想起来这是等下坐公交车要用的。
刹那间,他的想法混乱,下意识地选择了一个危险的做法——追。
人行横道还是红灯,他却冲进车流、冒着大雨,快速跑过去抢那个属于他的硬币,生怕它被车轮带走了,或是掉进下水道里。
许多车辆因为他的干扰而紧急减速、刹车、转向,喇叭声四起,让他很尴尬、很自责。
他是个多么懂礼貌的爆破员,现在犯了错,却不能停下来给人鞠躬道歉,这令他左右为难,也很丢脸。
他明白,车主们就算撞死了他,也不会有任何责任,因为现在是人行红灯、车行绿灯。
何况能开车、坐车的,绝大多数都是高等平民和贵族。
反之,他妨碍了交通,给别人添了麻烦,才应该受到惩罚。
他犹豫了,在道路中间杵着,进退维谷。
一秒钟之后,一个鸣笛声催他赶紧走。
这个声音太响了,震得他脑子一下空白,本能地继续横穿马路,去追那个硬币。
一时间,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圆圆的、小小的硬币,仿佛世界和生命都不重要了。
他终于安全地捡回了自己的钱,然后到达了马路对面,这时,车流终于停下来,人行横道的绿灯亮了。
他愣原地,淋着雨,手里拿着硬币,回想着:“我刚才做了什么?”
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为了一个硬币,错过了一个电话,还险些丢了命。
他拿出手机,回拨刚才的号码,才知道是一大家公司通知他去面试。
对方质问他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哑口无言。
撒谎是不好的,说自己为了捡一个硬币而不接电话也是不好的。
该怎么选呢?
在吉村隆离开安瑞的办公室后,安瑞向文克新建议,干脆也用人工智能得了。
文克新立刻否定,说:“购买爆炸模拟软件,会给人留下明显的破案线索,就算从网上下载盗版也一样。而且,软件也要专业人才会用,现场安装炸药也是。”
“也是。那你不怕他说漏嘴吗?”
“我盯着他。”
吉村隆回答电话另一头的人:“非常抱歉,刚才……我……在过马路。”
他挽回了面试机会,但并没有通过隔天的面试。
也不知道,这两天,天上始终有一双眼睛,去哪儿都跟着他。
面试和零工活不是每天都有,但柴米油盐却每天都要花钱。
妻子和他吵架,一吵就说要离婚,虽说是气话,但确实气人。
“我才失业一个月,你就天天吵着要离婚,这是人干的事吗?”
“就算你不失业,我也早就不想跟你过了。结婚五年,还是那么点工资,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要什么没什么,这种毫无体面的日子还凑合个什么劲儿?”
“一分钱掰两半,我想吗?不是你不愿意工作,非要学别人当全职太太吗?可家里哪有什么事需要你做?再说不偷不抢怎么不体面了?不能挥金如土的生活就不值得过吗?”
“对!不值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不上网吗?没看见人人年薪百万吗?我朋友圈的姐妹哪个不是天天出国旅游?可你给了我什么呢?不偷不抢不叫体面,超过别人才叫体面,把别人踩在脚下才叫幸福,你懂不懂?你要是能偷能抢,反倒算你有本事!笑贫不笑娼是万年不变的真理!”
妻子收拾好行李,丢下结婚证,甩门而去,找她的姐妹借宿几天。
吉村隆坐在黑乎乎没开灯的小房间里,听着雷声、雨声和腹中传出的肠鸣声,把哀愁当饭吃。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光映照出一张没有生气的脸。
“安瑞先生,能再谈谈吗?”
当夜,安瑞、文克新、吉村隆再次聚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