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清河郡东武城县。
清晨,天空一片灰蒙,下了一夜的雪花还是飘飘扬扬,江山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抬弩,瞄准,深呼吸,凝神,聚精,屏气,…… 我一身劲装一气呵成,纤细的箭矢,安静地躺在精致弩机的槽里。 在恺恺雪光的反射下,对准了前方三十余米的一个黑色孤狼,发出冷冷的暗光。 饥肠辘辘的黑狼正蹑手蹑脚地穿行在一片灌木丛中,追踪着一只狍子。 狼眼冒着绿光,满是兴奋,狼耳高竖,紧紧盯着肥美的猎物,浑然不知背后出现的危险。 在这寒风萧瑟的冬日,一切都变得光秃秃的,稀疏的枝干和灌木丛并不能挡住我的视线。 这么寒冷的冬日,一下子出现两个像样的猎物十分不易,机不再失,时不再来。 然而,我却陷入了两难,射狼还是射狍呢? 可惜师傅不教我连珠箭,以后一定要学会这绝技,我暗暗忖道。 时不我待,刻不容缓,但愿阿望能跟我配合默契。 我呼出一口白气,随着狼行的方向,微微闭上眼睛,凝精聚神,用心感觉,轻轻一扣扳机。 “”的一声,一支白羽翎箭应弦而出。 锋利无比地划破空虚,瞬间穿过枝叶的间隙。 高速刺穿黑色的皮毛,切割开热气腾腾的血肉,鲜血四溅。 “呜呜呜”,猝不及防的黑狼哀鸣了几声,便软绵绵地倒在雪地上,染红了一片雪地。 灰色的狍子闻声而动,扬起蹄子,就要逃窜。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黑色羽箭激谢而出,终结了它的生命。 可怜的狍子刚逃离狼嘴,又落到了两脚兽的手里。 “哈哈,太好了,小崔姐姐,黑狼和狍子兼得!” 一个年纪稍小于我,憨头虎脑,十多岁的小男孩猛地从雪地下窜出来。 不顾拂去满头的雪花,把弩往雪地一丢,兴奋嚷着:“不枉我忍耐潜伏雪中数小时。” “阿望,弩技越发犀利了!” 我小心放好弩机,帮阿望拍了拍大氅上的积雪。 闻言忍俊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隐忍术不正是司马家的独门绝技吗?” 阿望就是温县名门望族司马家的孙辈,祖父司马防,生父司马孚。 因司马朗婚后多年无子,而司马孚多子,司马防便作主把司马望过继给司马朗,一为引香火,二为继香火。 司马防早年任职洛阳令、京兆尹,年老后转拜骑都尉。 司马朗任职丞相府主薄时,跟任东曹掾的阿爹,十分投缘要好。 因司马朗关系,阿爹向曹操举荐了司马懿。 司马懿被征辟为文学掾,如今司马朗迁兖州刺史,他便接班任丞相主薄。 由于此缘故,我自小便时常小住温县司马家,一来二往便跟阿望厮混熟了。 我们时常一起练武,打闹,打猎,玩耍,读书。 阿望也经常来崔家玩。 曹叡他们满师走后数月,我返家乡小住,阿望便闻讯赶来相聚。 “那是,但跟二叔相比还相差甚远。” 虽说我话里有话,阿望丝毫不以为许,憨憨一笑,非常自得。 “那是师兄您教得好!” “仲达二叔忍功可谓天下第一,老奸巨滑如曹阿瞒也被瞒了七年。真人佩服!” 我心悦诚服拍掌赞道。 “瑜儿,背后议论当权丞相,罪莫大焉,小心隔壁有耳!” 一位英挺的劲装年轻人,十五六岁的样子,疾步赶来。 他温和地看着我,说道:“小瑜,可别忘了,伯父如今是丞相府的东曹掾。” “哥哥教训的是,小瑜知错。一定谨记就是。” 我恭身作揖,肃容道。 年轻人挽着我和司马望的肩膀,十分赞许。 “你们弩技很不错了,可不能骄傲啊,如能射中移动的动物就更好了。” “童师傅宝刀不老,教出的徒弟确实不凡。” “业哥,他是师祖,不是师傅。” 我赶紧纠正过来。 “听老人家说,他是帮徒弟收徒教徒的。” “是啊,我也不知师祖帮我指定的师傅,是他哪一个徒弟。” 司马望一脸不解。 “休要烦恼,将来就知道了。”我安慰道。 “阿望,以后可要勤练武功,可不要令师祖师傅失望。” “嗯。”阿望神色黯然,紧紧握了握拳头,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惜师祖他老人家不知云游何方了。” “是啊。师祖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