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折腾了足足大半夜,此刻天边已泛起微光。
见赵孔方已经昏迷,石头顺手扯了节麻绳将他双手捆住,一路踢到树下。
又从包袱里拿出几块饼子扔到他身上,狠狠啐了一口道。
“混帐东西,就在此自生自灭吧。”
已经昏过去的赵孔方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
元化牵过赵孔方几人原先的马车,将缰绳递到张晓芸的手里。
程大器也从自家马车上搬下两袋粮食,又把先前赵孔方输给自己的木匣一并交给她,指引道。
“此处离鄞州城不远,有了这些粮食和钱财,你们母子或可到鄞州城安身,袋里的粮食足够路上用的,便是进城要交的分量也在里面了。”
沈晏止简单的将此处去往鄞州的地图绘制出来,也交到张晓芸手里。
“带着你的孩子,到鄞州城做些小生意,从此离了这祸害,去过新的日子吧。”
程老太太走上前握住张晓芸的手,认真道。
即便刚刚被自己夫君亲手送出去说要给他人玩乐时,也没落下一滴眼泪的张晓芸,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她带着自己的孩儿一道跪下,向程家众人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老夫人和程大哥的再造之恩,晓芸铭记在心,今生报不完的恩,来世愿结草衔环偿还。”
说罢,她抱着自己的孩子上了马车,熟练的调转车头,往鄞州的方向去了。
众人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皆默默祝福。
没了赵孔方的拖累,想必张晓芸必能带着孩子过上正常的生活。同为女子,徐青莲也在心中为他们母子祝愿。
莫名卷入这场闹剧,众人都没有心思再歇息。
于是一行人在简单休整过后,也重新上路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又过了数日,终于能遥遥望见青州城的城墙。
马车渐渐驶近,望着近在咫尺的青州城,沈晏止却觉得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只是说不出来。
他向后头跟着的程大器一行做了个彼此约定的手势,意思是这里不对劲,小心行事。
等到马车停在青州城的城门口处,沈晏止才发现这异样在何处——城门处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守卫!
几人又看向城墙上方,只见旌旗飘动,城墙上也不见守城士兵的身影。
既然没有守卫守城,就意味着进城不必受任何盘查,也就不用上缴粮食和银钱了。
这是对众人有利的一面,毕竟一路舟车劳顿,能够进城歇息,总比在野外来得强些。
不利的是,偌大的一座城都不见人影,城中还有几处冒着屡屡黑烟,只怕青州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而且青州离江南更近,水路也多,也称得上一句鱼米之乡,最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去处。
是故此地人烟本不该如此稀少,想来背后定有隐情,进城不知是否会遇上新的危机。
犹豫了片刻,众人还是选择入城。
既来之则安之,若是被一座空城吓走,这数十日赶路的辛劳便白费了。
进城后,才发觉城中也是一片寂静,随着几人的步伐,街上只偶尔从不知名的缝隙里惊走一两只野猫。
程大器环顾一圈,只见目光所及的大街小巷俱是人去楼空,用来铺路的青石板上满是裂痕、杂草丛生,路两旁的民宅亦是破旧不堪。
几人驾着马车继续前进,一连推开好几间房门,却要么屋内已是断壁残垣一片,要么顶开天窗、四面漏风,若是在这里休息,只怕比露宿荒野也强不了许多。
更有甚者,那房门只轻轻一碰,就整个从门框上脱落,险些将开门的石头砸个正着。
“这青州城是怎么回事?也没听说有什么战乱发生啊。找了半天没看到人也就算了,连间好点的屋子都找不到。”石头一边掸着身上落的灰尘一边抱怨。
“瞧这些屋子,墙角处都结了厚厚的蛛网了。剩的这些碎瓷瓦罐也都积了不少灰尘。恐怕这青州城已经有数月无人居住了。”元化也伸手摸了摸桌上剩的半个茶壶,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