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渐渐冒起了冷汗，少年开始两只手抓着推拉门喘气。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到极限了？

不能这样……

再给我最后一点时间，让我去见她们……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支撑着他。

他几乎是摔出了浴室，冰冷的地板贴在脸颊上，带来一丝短暂的刺激。

随后他像负伤的野兽般，用双肘和膝盖支撑着身体，朝着记忆中的方向，一点一点地向前爬行。

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榨干着所剩无几的能量。

汗水混合着未擦干的水珠滴落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与手机的距离一点点缩近着，不知过了多久，距离一下子被拉的很近。

抬头看，那是一个伸手就可触及的距离。

可当他用尽竭力地向上伸手，却始终差上那么几寸的距离。

不对！

不是距离的问题……

是视觉系统提供自己错误的参数信息吗？

就像是海市蜃楼那样……

用最后一丝气力思考得出结果的苏清，凭借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错误的目标付出多少的努力都得不到任何结果。

身体的能量早就被用来修补受损的机体组织，临走前补充的为数不多的能量也在刚刚与水温对抗、维持体温中彻底耗尽。

似乎……真的要死了啊，还真是有够潦草。

苏清想，大概这就是他的命吧。

还好，临终前见到了你们最后一面。

……

只是，我似乎还有好多话没对你们说……

我不愿意相信这个世上有神。

但如果世上真的有所谓神明，无论是谁，就请让我再见到她们吧。

就在苏清闭上眼睛的最后时刻，他好像真的听见了在榕城做梦都想听见的声音。

门扉开启。

有风流过。

风把少女们的声音送了进来。

“清君！”

“小清！”

“……”

那些声音是那样的急切，急切之中又带着令他止不住心痛的哭腔。

【超忆】真是一种无聊的能力啊。

直到生命的最后关头，都在配合视、听觉系统在欺骗我吗？

不过……

三道纤细而熟悉的身影带着不顾一切的焦急冲了进来，轮廓在泪水和眩晕中晃动、重叠、渐渐变得清晰。

那两张写满惊惶与痛楚的、朝思暮想的脸庞，前所未有的近。

苏清的嘴角似乎想要努力勾起一个安抚的弧度，却最终凝固在了一个近乎虚幻的温柔弧度上。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用不知从何而来的最后一丝气力，极轻、极轻地吐出了无声的低语：

“能够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