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将至,寒意愈发凛冽,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冻透。
蜀地渝州,也在这股酷寒之中,悄然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
不同于往昔,今年这场雪下得极为磅礴。洋洋洒洒的雪花将八百里大地尽数覆盖。但凡玄冥教管辖之处,目力所及,皆是一片白茫茫的风雪世界。
如今,龙泉宝藏的消息已被天下人尽数所知,这就这短短的几日,已经引起了极大的浪潮,丝毫不亚于这场大风雪的动静。
除去北方的契丹,中原大地上各路诸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群狼,纷纷躁动起来。派出细作的同时,大量兵马在边境地带悄然集结,营帐连绵,刀枪林立。
这着实令人头疼。对于诸侯们而言,原本起兵之事就已迫在眉睫,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龙泉宝藏的消息又来横插一脚。
“想必此刻,各路诸侯的心绪已是波涛汹涌,寝食难安。你们说这里面,谁会最先耐不住性子?”
屋内,端坐在座上的吕唯,神情专注,目光逐字扫过刚呈送上来的情报,便将其轻轻放在了桌案之上。
“圣童现身蜀地,恐怕最为焦急的应当属那李嗣源了……”
台下的炉火摇曳正旺,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晃荡。光影之中,站着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
左边的身影挺拔如松,宽肩窄腰,一袭玄色劲装勾勒出他矫健的身形,身后印着“玄冥”二字的披风在热气的蒸腾下,缓缓摆动。
作为如今管辖玄冥军的老将,虽年过五十,可王彦章气势依旧不减当年,如今他又重掌新军,似乎又找回了昔日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的感觉。
在他发表完看法后,另一道声音也在他一旁响了起来。
“埋藏龙泉之地尚未可知,我想李嗣源定不会坐以待毙,此时必然早已轻装从阵,暗中谋划夺取宝藏。”
“所以,恳请冥主加派人手,镇守边境,防止外来细作入蜀。”
说话的声音来自王彦章的右侧,红色的贴身对襟短衫,朱红色的小官帽之下,短发随意地披散着。
身体轻盈、体态匀称,明明都过了这么些年,依旧如同当初那般,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扬起一丝淡然的倔强之感。
相比于那时,如今的钟小葵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只不过在吕唯面前,她脸上的冷酷似乎比往日淡了几分。
如今的她已是玄冥教仅次于吕唯的高层,与王彦章属于同级,自从前者被调走管理起了玄冥军,她便负责起玄冥教的琐事,不过有空,她也会负责替吕唯训练玄冥军。
“小葵的提议不错,李嗣源怎么也该防着些……”
吕唯沉思片刻,看向王彦章:“如今新军初立,是要在外界先立些威名才是,不过这分寸也要拿捏到位,倒是个麻烦事……”
“启禀冥主,这段时间在下已安排人手将内息吐纳之法传授了下去。眼下,已有诸多军士将其融会贯通,此时他们正愁没人练手。”
王彦章向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算算时日,他也许久没有痛痛快快地带兵打仗过了。
“也好,王将军,我先给你一千玄冥军,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切记按兵不动……”
一个念想只是在脑海中略微过了一遍,吕唯便将他全盘否决。
“那我们就当真不动手吗?”
王彦章拱了拱手,眼中却仍有一丝疑惑,面对龙泉宝藏的诱惑,他不相信吕唯居然一点也不心动。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要做最后的赢家,而不是出头之鸟……”
“你们可别忘了还有一个人许久未曾现世,若他不想让人得到,那这天下便无人能忤逆他的意愿。”
看着桌案上厚厚的一叠情报,吕唯忍不住感到一丝肉头疼,所有的变数,他都考虑到了,却唯独不敢赌那人的想法。
这龙泉宝藏,除了李星云,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它。
至少在那人死之前,这天下无人可以解破此局。
“您是说,不良帅……”
王彦章与钟小葵对视一眼,眼中浮起浓厚的忌惮。
“那李星云那边,我们需不需要加派人手暗中跟着?”
“用不着。”
吕唯摆了摆手,脸上的玩味之色渐浓:“我们不是已经派过人手了吗?”
“巴戈和巴也?可那两人是晋国的手下。”
收留敌国校尉不说,还对其“委以重任”,此时此刻王彦章只觉得现实有些荒唐。
“之前是,但现在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我主动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