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咧嘴笑着,“明明很简单的局面,为何总要等到手下的卒子快死绝了才动手。”
“你个野生泼道懂个屁。”“后悔不?”“哼……”“几位前辈怎么说?”宠渡望三名丹境长老挨个拱了拱手,“若司徒老儿再栽个跟头,那贵派可就亏大了。”“你还不配。”“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拿点本事出来?”当中的银发老者耷拉着眼皮,一副打盹儿光景,“这局面都收拾不了,长老的位子你也就坐到头了。”“小鬼头很有把握嘛。”把握不把握的,宠渡不敢妄言,毕竟有丹境强者坐镇,——还是三个,只怕使尽浑身解数也难突围;但对摆平眼前的司徒奋,还是有些信心的。“长老谬赞,小子不过是想多拉几个垫背的。”宠渡说的是大实话,可惜没人信。“臭小子,大长老都发话了,便留你不得。”司徒奋拉长了一张绿脸,“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再迟可没机会了。”“司徒老儿,有件事你敢认么?”“何事?”“当日南墙上推小爷的,可是你?”“是又如何?”司徒奋大笑不止,“正好,新账老账一块儿算。”“来而不往非礼也,小爷还你个秘密。”“你还能有甚狗屁秘密?”司徒奋眉头微蹙,转了转眼珠子,便见宠渡笑眯眯地问:“吴胜之死,够不够蹊跷?”“是你?”司徒奋勃然色变,“又是你?!”“你说的嘛,是又如何?”“找死。”司徒奋并指一划,当先从左首井内,浓烈的绿气喷薄而出,以迅雷之势漫卷四野,本就昏朦的真界立时堕入黑暗。磅礴的雾障自四面八方围剿过来,一时退无可退,宠渡起声暴喝,衣袍鼓荡间爆出浑厚血气,动也不动,但凭吞噬。界外弟子都愣了,眼中净是不可思议。“吓傻了?好歹跑两步吧。”“跑?能往哪儿跑?”“除非他有秘法不惧毒物。”“他有个屁。司徒长老的毒何等霸道,咱们又不是没见识过。分明是这厮托大,不知其中厉害,故此着了道。”“只怕丫的还摸不着头脑哩。”看热闹固然轻松,但拼命却没那么惬意。面对摸不透底细的宠渡,与众弟子以为的不同,司徒奋其实未敢心存侥幸,只全神贯注地施展。劲风卷起砂砾,衣袍猎猎作响。厚重的雾障时开时合,时胀时缩,时圆时扁,似龙吸水般撕扯,似揉面般搓弄,似烈焰般摆荡,似麻花般扭曲……无论雾障具体如何,总不外顺着司徒奋的摆弄变换形态,务求将人绞杀其间,毕其功于一役。“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以为胜过咱们就无敌了?现在晓得厉害了啵?”“打个赌如何?跪着还是趴着。”“赌个屁,恐怕都散架了。”“哈哈哈哈,看他还得意不。”“悔之晚矣哟。”“依我看,活该。” 众议不无道理,毕竟如此威势下,肉再硬又怎样,便是天外陨铁也被蚀成渣了;但司徒奋非但脸上不见丝毫喜色,反而神情凝重。感觉不对。至于哪儿膈应,司徒奋一时也说不上来,就像无意间吞了一只苍蝇,虽说肉眼看不见,却难免阵阵恶心。“该不会……没死?!”司徒奋自己斗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一跳,倍感荒谬的同时愈发心中难安,索性撤功,以窥究竟。雾障被迅速引向半空,随着肉眼所见越来越清晰,空腔内猛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司徒奋面如苦瓜。丹境强者眼神惊诧。观战弟子如白日撞鬼。一道人影,稳稳矗立在垓心。毒力的灼蚀令真界范围内的地面一片黢黑,更衬得那人影挺拔伟岸。宠渡似山岳般岿然不动,周身血气缭绕,光彩夺目,上起发梢、下至鞋底儿,乃至每一寸衣边,都被包裹在贴身厚膜之中,神似穿了一副胄甲。“护体罡气?怎么可能?!”“罡气不都是圈儿?他这算什么?”“许是功法之故,也可能根骨特别。”“怎样都无所谓,关键是他归元了啊各位、归元了。”区区炼气喽啰,缘何力挑一众归元高手?原因似乎找到了,且合情合理:并非己方实力不济,万不料对手奸猾如斯。既“事出有因”,当然“情有可原”。人群中无不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不乏弟子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甚而传出女子断断续续的抽噎,仿佛沉冤多年受尽委屈后一朝得雪。如此反应,实属情理之中。怪只怪先前混战,宠渡王者之光辉耀全场,令一干高手黯然失色。众人何其憋闷难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