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奔跑着前往台儿庄,一场浩浩荡荡的急行军正在上演。老炮为身后这五百多人可谓是绞尽脑汁,一哭二闹都用上后,张自忠将军才勉强抽出一个营的人让我们支援台儿庄。
每人只带4天干粮,中途还要警觉天上的日军飞机,因此,我们不得不绕点远路来降低被发现的几率。
“这不纯纯是把人当畜生看嘛……”赵卫国抱怨道。
“这里五百多口人就你一个认为自已是畜生。”我回答。
赵卫国则抱怨道:“脚都磨破啦!”
我拽了拽他的脸:“咋不把你脸磨破呢?瞧你这厚脸皮。”
他挣开了我的手:“你用脸走路?你知不知道扛着个机枪有多累?我把枪给你你连半里路都走不了。”
夯勇在一旁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我把马克沁给你?你把捷克式给我?”
“瞧见没?”我指了指后面的夯勇,“连他都不抱怨,你还抱怨上了。”
“这这……这能一样吗?他多大块头我多大块头?”
“咋滴是他比你多吃几粒米啊还是多喝几口汤啊?你就矫情的很。”
正当我准备继续损他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轰鸣声。
这种声音我一耳就能听出来,我以我最大的声音和最慌张的表情大喊:“日军飞机!散开!快散开!散开趴下!”
飞机开始俯冲,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子弹射了过来,我躲在了一颗巨石后面,很庆幸躲开了第一轮扫射。
我继续大喊:“快躲进林子里!快!别管受伤的了!等飞机走了再救人!”
士兵们拼了命地往林子里钻,我抬头望着天空,数着准备转向的飞机。
“总共三架!”我说。
赵卫国抱着他的枪说:“就算是一架也打不下来啊!”
土路上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他们全都钻进了林子里,而我继续命令:“都找好掩体!这么高咱们打不中的!听天由命吧!”
战斗机掉了头,准备第二次俯冲射击,其中有一架正直勾勾地飞过来。
“他娘的冲我们来的!”我咒骂着。
我死死握着我的步枪,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飞机越来越近,我急忙缩回脑袋,而赵卫国打开了捷克式的支架,然后架在了石头上。
我一眼就看清了他的意图:“你疯了!捷克式打不中!”
他一边瞄准一边说:“只要它能再低点!俺准能打中!”
“人家是飞行员!不是傻子!”
“可万一他就是呢?”他话音刚落,那架飞机便立刻射出子弹,向我们倾泻。
与此同时,赵卫国也扣动了扳机,20发弹匣的捷克式根本无法形成火力压制,而赵凯也不见了踪影,为了能让射击持续下去,我再次担任了他的副射手。
一个弹匣打空,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飞机射出的子弹九成都打在了我们面前的石头上,而我,已经能清晰地看清那名飞行员的脸了。
(哒哒哒哒哒哒……)随着最后一次连发,双方都停止了射击,战斗机开始拉起,他的机身也一览无余。
我回过神,发现手中的弹匣已经消失,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枪声,那架飞机在枪声结束后冒着黑烟飞走了。
三架飞机已经远去,而赵卫国打中的那架飞机没飞多远就冒了火,然后坠入远方。
空袭结束了,赵卫国换了新的弹匣,一脸傻笑地看着我。
“你打中了?”
“俺打中了。”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弹匣,和已经消失半天正在往这边赶的赵凯。这里已经没我事了,我还有的忙呢。
“都出来吧,空袭结束了。”我说,“去看看路上那里还有活着的没。”
士兵们从树林里出来,有的浑身是血,有的拿着自已的断肢,还有的帮别人拿着断肢。
我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轻伤员还好,缝缝补补还能动,可这些重伤员根本就不是个办法。
“营长。”李德胜走了过来,“重伤员该咋办?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活人总比死人多,四肢健全的也总比缺胳膊少腿的多,每人背上背一个能背多远背多远,中途死了就当场埋了,起码让他们有个葬身之地。”
“每个人背上背一个!能背多远背多远!中途死了的就地埋了!”李德胜几乎是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炮现在有的忙了,除了队伍里仅有的四五名军医,光他一个就要挨个挨个给伤员们止血。
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后,队伍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