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妇人茫然的坐起来,她如往常一般爬起来,想去找点吃的,叫孩子们填填肚子。\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可她走到厨房时突然想起来,家里己经断炊了。
断炊了三日,昨日一家人只吃了些树皮,混了个水饱。
好在没卖出去的柴能叫他们烧火取暖,否则如今,恐怕不饿死,也要冻死了。
村里又死了不少人。
不过哭声少了,即便死了至亲都没有力气哭了。
大雪封了山,村里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至于城内如今是何等模样,村中也无人关心,或许还有人挂念着被征走的丈夫儿子,但那也不重要了。
妇人烧了柴,煮了一锅水,就着热气望向窗外,村子死气沉沉,看不见一个人在外走动。
只有一些家中没有柴火的人家里偶尔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家里所有的棉衣上山砍柴。
她若是在山上死了,或是失足,或是冻死,没了棉衣的家人也得死。
不过是或快或慢的区别罢了。
公婆还活着,却也离死不远了,日日都躺在床上,多数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话也不说了,只是那么躺着,偶尔喘上几口气告诉妇人自己还活着。.咸′鱼~看?书+ *首\发¨
可即便将家里的粮食都紧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仍旧饿成了皮包骨,只是比公婆好一些,但这个好,也不过是他们还有力气哭,但也闹不动了。
流泪是沉默的,哭闹还需要力气。
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他们才会伸长了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
妇人也快走不动了,喘着气烧了一锅水,将家里仅剩的一点树皮和杂粮倒进去,这大约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顿,她不知道是为公婆还活着开心,还是为此失望。
可哪怕公婆现在死了也没多少肉,只剩下两把骨头。
丈夫也久久没有消息。
在某些时候,她竟然有些羡慕丈夫,甚至是嫉妒。
在军营里总是有饭吃的吧?哪怕吃的很差,哪怕很少,但总归是有吃的。
身边也没有孩子需要他节省口粮,甚至时候在战场上死了,什么时候也算是解脱。
妇人低垂着头,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锅里的树皮和杂粮漂浮着,看着就不像是能吃的饭,她等待着,等待着这些东西沉下去。
但她还没等到锅里的东西沉下去,却等来了敲门声。,w′b/s·z,.¢o*r/g_
她茫然的抬起头,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敲门?村长?不——村长家也没粮了,前些日子村长的儿子死了,冻死的,尸体没有搬出来。
谁都知道村长家发生了什么。
可妇人此时己经无法思考了。
思考都成了奢侈,她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闩。
门口站着的人她不认识。
或许认识,但她记不起来了。
那是个年轻姑娘,穿着厚实的人,叫人眼热的棉衣,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狗熊,她身后还有几个人,但并不靠近,只远远的看着,他们身边还有一辆板车,只看不见板车里装着什么。
妇人己经说不出话了,她多日没有开口说过话,发出一点声音便觉得疼。
“你们这一块如今也是阮姐治下了。”年轻姑娘很不客气,她将身后的麻布袋子挪到身前来,“晓得你们秋粮都被征走了,这是发下来叫你们活命的口粮,不必太省,过半个月我们还来。”
她倒是毫不在意面前的妇人,拖着麻袋就进了屋内,她也不乱打量,把麻袋放进门口就走了出去,临走时才说了一句:“我们是必要来的,送到开春,别忧心。”
首到木门被关上,妇人才回过了神。
她蹲下去,解了许久才解开麻绳,气喘吁吁地拉开袋口。
里面全是粮食。
妇人愣愣地蹲在那,久久没有回神。
她己经不记得刚刚来的那个姑娘的脸了,也不记得对方说过什么话,她的眼里,脑子里只有这一袋粮食。
她自然提不动这袋粮食,只能双手捧起一捧粮,颤颤巍巍地走到灶台前,将粮食倒进己经滚开的水中,她盖上木盖,站着的力气也没了,只能蹲在地上,茫然而无力的等着饭做好。
家里只有她这一个干活的人,可这么长的日子,她也仅只是吃着勉强能叫她活着的粮食。
她己经很久没有想过,开春化冻后该怎么办了。
雪停了,路开了,朝廷会派人来的吧?会救济她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