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总是自顾自地凑到其他人的身边,搅得大家不得安宁,江天河索性叫她陪自己摆弄火枪,给她找点事做,偶尔也确实可以提出几条可行的建议。
“研究前记得把枪管里的火药倒出来,不然可能会爆——”
罗贝尔话音未落,爆炸与黑烟便迸发而出,将离得最近的两位女士炸得焦头黑脸。
“……好吧,下次小心。”
他看向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拉维娅:“哈勒法迪什么时候到?”
拉维娅关上大门:“不知道,哥哥说是太阳落山之前。”
曾经和哥哥一起在贫民窟苟延残喘的拉维娅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兼顾贵族家庭的优雅与阿拉伯风格迥异的美丽,还是大主教亲自介绍入学的关系户,自然在神学院中不乏追求者。
“所以,有没有哪个追求者是你喜欢的?”
罗贝尔翻开一本关于继业者战争的历史书,随口问道,哪知道拉维娅立刻露出极度烦躁的表情:“学校里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为您而接近我的,而且,我不喜欢基督教徒。”
在罗贝尔面前,她补充道:“您和大家除外。”
“唔,好吧。”
罗贝尔无奈地歪头。
拉维娅和他的哥哥简直截然相反,哈勒法迪除非每日祈祷,否则从不主动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伊斯兰教徒的特质,也不曾因异教问题和他人产生争执,反倒吸引了不少开明的教徒和他一起读《古兰经》。
众所周知,异端比异教更可恶,而奥地利人连胡斯派这种可恶至极的异端都能接纳,犯不着跟一个异教徒拼命。
可拉维娅就不同了。
即使是在天主教的神学院里,她也常常为《圣经》与《古兰经》中对上帝叙述的差异而与老师同学爆发神学辩论。
可能是青春期男女的叛逆共鸣,神学院的男学生来表白的反而更多了……
换成普通学生,这时候一般已经被审判庭的人抓上火刑架了——但拉维娅是罗贝尔推荐入校的关系户,审判庭又是教会的下属机构,完全听从罗贝尔与艾伊尼阿斯的指示。
四舍五入,拉维娅和审判庭平级。
真正的关系户连宗教迫害都能超越,不得不说,有一种权力的美。
“这个,拉维娅呀,你看,穆罕穆德是先知,耶稣也是先知,耶稣毕竟早生了五百年,也算是先知行业的前辈……”
拉维娅哼地一声偏过头:“哼!又没人规定老的就是好的!”
“嘶,这这这,说的也是,那你先读古兰经吧,小声点……”
“不要!我就要大声念!你所襄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罗贝尔头皮发麻地揉压太阳穴。
“等等哟。”
伊莎贝尔拍了拍江天河的脑袋,从厨房拿出了昨晚准备好的,涂着牛奶和鸡蛋液的小面包。
“当当当,诺贝尔主教,生日快乐!”
“唔哇……牛奶都嗖了。”
“哈?!怎么可能?呃,好像真的嗖了。”
伊莎贝尔尴尬地把面包塞进他怀里:“哎呀,我这么可爱美丽的女士难得下一次厨房,又吃不死,你就偷着乐吧。”
罗贝尔点点头:
“帕拉丁!”
“叭!”
傻狍子应声跑进客厅,一口叼走了罗贝尔手上的面包。
伊莎贝尔气得脸都青了。
江天河痛快地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当然,这些都是幸福的烦恼。
相较之下,穷人的生活就充斥着不幸的烦恼。
为了给火枪生产本地化筹集资金,奥地利大公国的加税政策已经持续了一年。在无良收税官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下,仅奥地利本部,一年内爆发的农民起义已达八起。
并非每个起义军领袖都有基诺申科夫那样的见识,所以八支农民起义军全部在攻击大城市的战斗中全军覆没,小股残兵则由朱利奥领军剿灭。
事后恩里克调查时发现,农民起义的导火索和加税政策关系不大,奥地利的主要税收对象在“工”与“商”,农民占据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却只占据了税收的不到一半。
艾伊尼阿斯审问起义军领袖后得到答案,起义的农民主要以“得到解放的自耕农”为主。约拿的“自由邦方案”在摩拉维亚大获成功,大批大批的农奴得到了解放,并得以通过赎买或开荒的方式获得一片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