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的感情也出现了计算,”伯爵盯着她道:“你认为他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收放自如吗?”
“我觉得他可以,”凯瑟琳脸『色』还是有些发木:“情感也是他熟练『操』纵使用的工具之一。他可以很轻易地说爱,说不爱,收放他的感情,但显然两个例子就在眼前,他说爱的时候人人都被他蛊『惑』,说不爱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下场凄惨。”
伯爵看上去胸膛起伏,他的两条腿本来交叉着靠在窗户之下,但现在看上去紧紧崩着,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凯瑟琳很快注意到这一点:“难道您是国王的拥趸?”
“不,我不是,”谁知伯爵道:“我讨厌他,讨厌他自以为是、且一直对女『性』抱有轻视和玩弄,我希望他尝到报应,他总有求而不得的一天。”
这时候凯瑟琳却不由自主为国王说话了:“国王在他的感情生活中也饱尝痛苦,就算他天生意志坚定,也不能轻松逃过日渐冷漠的感情婚姻带来的折磨。”
“不,你刚才说他熟练『操』纵感情……”伯爵立刻道。
“他确实,”凯瑟琳辩解道:“他『操』纵了感情的同时,也被感情所伤。但这种伤害也许并不重,你知道的,和绝嗣带来的忧虑相比,任何的感情都不值一提。他本可以拥有一段持续而平静的婚姻,但他非要得到子嗣,所以这一段感情就被这样可笑的理由毁灭了。他还拥有一段炽热而疯狂的婚姻,但依然没有获得子嗣,对子嗣的渴望超越了一切,超越了感情。我怀疑且有相当的理由认定,只要一个女人能给他带来子嗣,他就会给她全部的爱。”
“这是个……听上去合理的猜测,所有人都这么说,都认为国王对男『性』子嗣的渴求超过了一切,”伯爵动了动腿,他的指头像在织『毛』线一样动来动去:“还有呢,还有什么,告诉我你全部的想法,帕尔小姐。”
“国王渴求一个男『性』子嗣,其实源于他本身不懈追求的皇权,以及皇权至上的想法,”凯瑟琳道:“他囚禁了他的老师莫尔先生,因为这个哲学家在广泛传播自由平等人文的思『潮』,皇权本身和这种思『潮』对抗。”
“你对莫尔抱有同情?”伯爵问道。
“是的,”凯瑟琳道:“最渴盼自由的人,偏偏失去了自由。”
“那你是否知道,莫尔鼓动人民推翻君主?”伯爵道。
“这是他思想中较为激进的一部分,但你要看到他描述的乌托邦本就是虚无的,”凯瑟琳道:“人人脑海中都有一个乌托邦,意思就是当人们过得不好的时候,人人都想过要推翻国王——就像刚才那些个修女一模一样。”
伯爵哈哈笑了一下,凯瑟琳觉得他们的话题终于有了一点趣味,不再僵硬和干巴巴了。
“那现在大部分的人并没有推翻国王的想法,”伯爵道:“是否意味着大部分的人们过得还算不错?”
“看起来这是国王的幸运。”凯瑟琳就道。丽兹被颠簸的马车惊醒了,下意识在凯瑟琳的胸前拱了拱,还留恋地蹭来蹭去。
“她像个小猪一样结实。”伯爵评价道。
“我以为小猪是用来形容男孩的,”凯瑟琳道:“女孩不都该夸赞她的灵巧和聪明吗?”
“倒宁愿她一生不要展现出多少聪明来,不要像她的母亲一样。”伯爵道。
“我觉得她不但会拥有她母亲的聪明伶俐,还会拥有她父亲的坚韧不拔,”凯瑟琳却道:“很快她父亲就会知道把她扔在乡下的庄园里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了。”
“……是吗?”伯爵似乎充满了怀疑。
“我们的小丽兹,将来可是了不起的人呢,”凯瑟琳亲了亲她的脸庞,立刻得到了一个湿漉漉的回吻:“是吗,小丽兹?”
伯爵看着淌着口水却还要抱着凯瑟琳亲个不停的小猪猡,不知道凯瑟琳是从哪里看出了什么深藏的潜质来,他由衷觉得还是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
很快他们的马车停到了集市上,今天似乎是个大集,到处都是小摊铺,有叫卖玻璃器皿、啤酒杯、锡质陶罐的,还有法国地挂灯、单筒望远镜……精致的宝石胸针、形形『色』『色』的铜制器皿、甚至还有梳妆匣,据说里面完整保存着五十年前的铅、粉。
他们一旦跳入人群中,伯爵的尊贵就体现不出来了,仆从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主人不见踪影,实际上伯爵用自己宽大的袖子挡着人群,好让凯瑟琳和她怀中的丽兹不被人流冲垮。
他们总算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连丽兹似乎都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