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一箭,都是银子堆出来的,黄河决堤,山东大旱,江西剿匪,偌大一个国家,哪里都是要银子的。”
这倒是真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户部的官员不像兵部,没有豪情壮志,也没有铁血战情,个个都是精打细算,每年年终的时候个个都愁眉苦脸,拿着算盘锱铢必较,恨不得一笔银子能反复使用。而朝廷的银子更是千家万户的性命,太子这几年也是深有感触。
“另一方面,西域民族民风彪悍由来已久,妇孺孩童个个上马能战,便是一小撮人,也能形成边境之患,更何况西边地广人稀,剿灭他们谈何容易!”皇帝冷笑一声:“外敌当前,他们自然团结一心对外,但无外敌,他们生性散漫,又难以拧成一心,所以,你说说,是逼着他们绝地逃生的好,还是分而化之、蚕而食之的好呢?”
太子其实也用不着回答,这两年西域的形势便证明了一切,西域各王族之间内斗不断,目前西边十三邦中倒有一半的王汗是朝廷内定的继承人选,确实已经不足为患。
太子也承认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心计、布局,怕是不能至此的:“皇上早已将功夫下在暗处,臣佩服!”
“但是大薛实在太出色了!”皇帝也叹了口气:“有他在,这场仗就非打不可,所以他也非死不可,懂了么?”
太子有些明白,又有些不甘:“薛将军并不好战,况且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便是皇上另有考虑,免职卸兵就是,又何必斩杀满门!”
“当年你跟着大薛在西边,西边的将领是怎么看待薛将军的?”
“视薛将军为战神!”说到此,太子的心中也涌起一阵骄傲。
“那免了他的兵权,那帮人会怎么样?”皇帝冷冷笑了声:“人在一个位置,但并不是这个位置上所有事情都是他能决定的。就算大薛能明白,愿意休战,战功在前,他手下的人可愿意?”
太子明白这话是有道理的,便是当年他也是一门心思要战的,一匹奔跑中的马并不能轻易勒住,而战士们的好战之心,一个优秀的将领也不能轻易熄灭,更关键的是,也舍不得。薛将军的死如今还是半遮半掩,如果换成当年,朝廷直接免去他的兵权,西境的二十万大军想必是不肯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可预料!便是薛将军愿意出面安抚,想必也会人心涣散,心灰意冷。
“战场之上最重要的是什么?”皇帝仔细的问着自己的儿子。
“是军心。”太子毫不犹豫的回答。上过战场的他太明白军心的重要性,就像他心中的大姑娘,永远不可以倒下一样。
“不错,是军心。”皇帝赞许的点头:“所以,这仗暂时不能打,但这仗迟早还要打,所以这军心还不能散,最后只能是大薛死了。况且,大薛不死,西域各族之间也不会放松警惕,这也是当年西域那边乞和的秘密条件。”
皇帝叹口气,继续道:“这几年朝廷休养生息,也有些积蓄,西域那边也被咱们分化的差不多,还有五六个邦族拒不归化,再过个三年五载,毕其功于一役的事情,你就可以放手做了。到时候,现成的借口,就把薛将军的死推到他们头上,战士们血仇之心高盛,没有不胜的道理!二十万将士,心也从薛家归到朝廷,这之后的二十年,你在这个位置上也能安枕无忧。”
太子怔住了,看着眼前的皇帝,曾经他以为这是他最亲密的人,然而渐渐认清了真相,渐渐站在远处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去冷冷看着自己的父亲,在他自以为已经看明白的时候,此刻他又觉得从来都没有明白过。
外面传来刀兵之声。皇帝皱皱眉,曹公公悄无声息的走出去。
宫殿中更加的空荡,半天他艰难的问了一句:“皇上一直视我为储君么?”
皇帝的声音一如平常的冷酷:“当然,如果这件事你处理的不好,那只能说明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不过,今夜如此迅速,倒真是有几分你母亲的果敢。”皇帝突然笑了一声,悠悠说了一句:“你母亲是这世上最聪慧最坚毅的女子,你是她和朕的孩子,便是朕,也想不出比你今夜更好的处理了。薛家一事,朕有些失望,也算是给你提个醒。虽然说儿女情长,无伤大雅,但你对薛家那丫头有些过分了,导致这件事情上你看不清。”
“薛可的事情皇上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太子有些惊讶,心底的秘密突然被拆穿,虽然不吃惊,但还是莫名的想掩饰。
“那丫头,我怎么会忘?”皇帝难得的有些狡黠的笑:“但朕也没瞧出什么好来,也就是长得好看点,至于你和阙儿两个拼死拼活的么?阙儿监旨抄了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