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架最后还是没有打起来。李长安和那杨琏之间的摩拳擦掌不光是吓了赵平川一跳,越来越低沉的气氛也引来了不少旁边那些发泄力气的边军同袍。人一多就又引来了在校场边来来回回的巡营队。
过来插手的巡营队的领头是个校尉,看样子还与那杨琏相熟。都是边地混久了的兵油子,一看那场子里的架势就能瞧出来不是个简单的同袍比试了。既然巡营的进了场,这架就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即便是打起来了也不痛快。
李长安倒是不怕那犯了军法的几军棍,也不怕旁人围在边上看热闹,可这好好的打架总有人在边上时刻准备撸袖子拉架,这架就没什么意思打下去了。
抬头似笑非笑看了眼对面的杨琏,又侧头瞥了眼那站在场边看架势随时准备喝止打斗要拉架的巡营校尉,李长安抬手随意朝那校尉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了,低笑了一句:“武夫打架,点到即止还有个锤子劲,白费力气。”说完之后转身左摇右晃往场外走去,后面跟着个有点懵的赵平川也跟着摇摇晃晃一道走了。
赵平川回到军帐之中才像是猛然回神了一般,盯着李长安像是第一次认识了这个姓李的一般,还一脸的古怪。
李长安坐在大通铺床边,靠着根柱子又开始擦拭他那把横刀了。
其实能感觉到赵平川那直勾勾像是没见过世面的眼神,但是这位平日里懒得出声的李七皇子这会儿又回到了老样子,自然也就懒得搭理他了。
赵平川盯了半晌李玄,觉着这个平日里能不废话就不废话的李姓年轻人突然摆出来一股子说不上是什么劲头的古怪做派,着实是有些不同往日。然后偏偏就这么一路回到军帐这么屁大点儿功夫,这小子又成了往日那副跟谁都隔着三条街的架势。赵平川挠了挠后脑勺觉着难不成是自己魔怔了,其实是看错了?
念念有词的赵平川最后还是没憋住,把今日在校场上看到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又喋喋不休给桌边翻书的刘文周念叨了一遍。姓赵的也不是不想跟别人说,只不过此刻帐里就他们三个人在。老梁不知道找哪个老卒子扯闲篇去了,张从武大概是又去了辎重营。
最近,张从武时时得空就往辎重营跑,这是他来了云州之后这段时日磨磨唧唧给自己找到的新营生,跟李长安爱出营闲逛一样,拿来给自己打法时间的办法。
…………
从当初进了边军,已经过了大概两个月。
这一年大抵上与往年确实不大一样,即便是边军里最新的新兵也大约能感觉到,传闻中战事绵延的边地近来安静的有些出奇。
边军里原本闹闹哄哄的气氛随着日子越来越久,逐渐也越来越安静。
人间许多糟心事,将来未来之时最压秤。
军营里的日子向来简单,吃饭睡觉操练,余下的日子,老梁帐下这几个新兵各有忙碌。
刘文周日复一日拿着那本棋谱,也不见棋盘,也不见读别的书,整天地盯着那本谱子,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李长安和赵平川觉得这家伙绝对是在装蒜。他俩先前压不住好奇,合伙趁着刘文周不在偷偷看过那本棋谱,结论是刘文周见天的像抱自家婆姨一样抱着的那本棋谱,是大概在市井街巷随便一家书铺,一两银子能淘换来好几十本的那种,不是什么孤本残卷,就是个妥妥当当的大路货,也不知道姓刘的到底在研究个啥?
赵平川整天的吊儿郎当,除了睡觉说梦话,其他时候不管是吃饭操练晒太阳,还是拉屎撒尿侃大山,一样样一件件,个顶个的不上心。除了说话聊天这件事以外其他所有的事情,能对付过去的全被他硬生生对付了。因为吊儿郎当不上心被百夫长罚去火头营帮忙挑水劈柴,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可他那个吊儿郎当的劲儿依然固我,还嘴上吹牛说这叫“上得战场,下得厨房”,说自己不是读书人,没有“远庖厨”的说法……
绥州乡下来的壮汉子张从伍整天都忙忙碌碌的。有空就去帮火头营挑水砍柴,或者帮着辎重营搬粮草,再不然就帮马厩那边喂马,反正啥活累干啥活,啥活要出力气就抢着干啥活。李长安觉得这小子是闲得慌。后来私下问过一回,结果张铁蛋啃着馒头瓮声瓮气说他从小帮爹娘干活习惯了,闲下来难受。李长安摸摸下巴,还真是闲得慌。
至于李长安自己,除了比原来少了次数溜出营以外,其他的都算是老样子,心心念念想着上阵打仗。
话说李长安当初千方百计偷跑出家门那是费了大劲的,跋山涉水跑到最北边的云州城参军也不是容易事情。化名李玄好不容易从了军来了云州大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