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打交道,李长安其实也没真吃什么亏。当初街头斗殴挨的那一剑其实也只是因为李长安没什么耐心,为了三两下撂倒姓傅的所以上赶着挨了一剑而已。况且,真要说起来其实是那姓傅的找揍,跟这姓齐的年轻人不算说没什么瓜葛,但是也就那么点而意思。
今日又是一样。李长安站在隔壁家的房顶,手里提着两摞瓦片,看着那个蹲在自家墙头的年轻人没好气的骂道:“看个屁!没见过别人干活吗?过来帮忙!”
那姓齐的年轻人闻言默默腹诽,这家伙脾气不好骂人的本事还高,惹急了连自己都骂上了。
不过心里这么想,可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
齐亭风乐乐呵呵从墙头上站起身,一边横着平举起双手在身侧假装摇摇晃晃地顺着墙头往这边走,一边笑着说了两个字:“好嘞!”
……
姓邓的老两口觉得今日比往日热闹了很多,来边地很久了,这个小院子里很少有这么多人的时候。
等两个年轻人干完房顶上的活计下来的时候,那个老妇人已经做好了饭菜。在房檐底下放了张小小的四方桌。桌上放着几个青边瓷碗,里面是老妇人做的几样菜,没有肉,菜也是些集市上卖得最便宜的那几样。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小饭盆,一小盆蔬饭。
收拾停当的两个年轻人坐到桌边之后,老头也坐在桌边双手有些局促的按着桌沿,开口道:“两位公子恕罪,小老头家里不富裕,所以也没什么好东西拿来招待两位贵客,都是些便宜饭菜,请两位公子不要见怪。”
齐亭风没有说话,只是很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空碗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拿起筷子使劲儿扒拉了两口,然后才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说道:“老伯不用这么生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呢!”说完又肯定的重复了一句:“这些饭菜都很好吃的,比那什么大饭庄里的所谓美味佳肴好吃多了。”话音未落又开始往嘴里扒拉那碗饭,时不时的从桌上的青边碗里夹几筷子菜,吃的很香。
那老头见到这姓齐的公子没嫌弃,这才稍微轻松了一点。
李长安转头看着旁边扒饭的姓齐的,第一回觉着这姓齐的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似乎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吃饭的时间其实也用不了太久,不过两个老人大概是家里很久没来过外人了,所以谈兴都很高。
对于这些生活在市井乡间的百姓而言,大多数时候为了衣食住行就必须月月天天忙忙碌碌,闲下来走街串巷的时候不是没有,但其实也不多。
云州是个常年征战的边地军镇,没有空闲也没有空地给这些从南边来的百姓耕种,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家家粮仓屯好粮的舒服光景。来这里的南边百姓,一应吃穿用度就只能靠着天天年年挣那一点也不好挣的细碎铜板来过活。
一日不出就可能是下一日的揭不开锅。
着实,不太易。
虽然家境不殷实,虽然可能平时的饭菜远比今日要简单出太多,也可能都是猜想。老妇人在从灶房端出了几碗菜后说的是还有几个菜,之后就又回到了灶房。老头一直坐在桌边,乐乐呵呵看着两个年轻后生坐在对面努力的扒饭。
齐亭风一边扒饭,腮帮鼓鼓,然后无意间问了一个问题:“老伯,您二老来边地也是像其他人一样来陪自家从军的孩子的吗?”问完之后继续扒饭。李长安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吃饭,但是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都听在耳中。
两人都没料到,齐亭风的这句问话好大一会儿都没能得到回答。直到低头扒饭的两人都察觉到一些问题,抬头看到的是坐在饭桌对面的老人抬头看着屋顶,久久无言。
齐亭风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猜到自己大概是问了个不该问的事情,转头看了眼看着自己的李长安,悄悄吐了吐舌头,没再敢说话。饭桌旁一时之间有些沉寂。
盯着屋顶的老人轻叹了口气,伸手从腰间摸出自己的旱烟锅子,添了一烟锅劣质烟草,用火石点着之后“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吐出的烟雾弥漫在桌间,云雾缭绕似梦中。老人轻轻转头看了眼灶房门口的方向,不见自家婆姨的身影,才转头轻声说道:“原本应该是,只不过其实我们来到边地的时候,我家那小子已经不在了。”
老人一边说话一边又沉沉的抽了两口旱烟,继续说道:“我那儿子以前在边地从军,偶尔会给家里寄信,时日隔得长短不一,但总会来。虽然小老头也看不懂写了些啥,但是能收到信就说明自家的孩子还活着。”
“再后来,信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