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皇后萧泠泠真正被冷落的开始。
凤宁宫比平日里更加冷清了,终日关闭着大门,只有每日清晨萧泠泠前去元安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才会打开。
俞裕也好像一瞬间就忘记了这个皇后,每日留宿在未央宫,宠的上官黎更加嚣张跋扈了。
往来凤宁宫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居然连路过的人都没有了。
一时之间,这个偌大的居住着皇后的宫殿,竟然成为了不可言说的地方。
好似一座富丽堂皇的冷宫。
“子肖!子肖!”萧泠泠挣扎着醒过来,浑身都浸泡在冷汗里,贴身的内衫已经湿透了。
她缓缓坐起来,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依旧是凤宁宫,但并不是冷宫的模样。
纱幔是边属国进贡的上好料子,熏香也是顶级的芙茉香,这都不是冷宫废后萧泠泠会有的待遇。
她这才回过神来,此刻的她已经是上官黎了,圣宠滔天富贵荣华。
刚刚梦境里的阴暗凄凉,全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萧泠泠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床。
路过铜镜的时候,她对着里面那张陌生而又熟悉脸愣了愣,随后苦笑。
这般极尽美艳风情万种的模样,萧泠泠从未想过会在自己的身上看见。
上官黎可曾想过被她萧泠泠顶替了身份的这一天?
陪侍宫女贴心的为她留了两盏烛火,此刻正在深夜里摇曳褶暖黄色的光。
萧泠泠站在窗边,感受着身上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回来。
方才的梦里,她梦见子肖了。
她又做了噩梦,梦见之前在地牢里被上官黎折磨的事情了。
江公公拦得住上官黎一时,但是拦不住上官黎一世。萧泠泠身处地牢,上官黎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先是吃食变了又差了一个层次,再就是日日清洁的宫人也很少来了。阴暗潮湿的牢笼之中,很快变得脏污不堪,甚至出现了老鼠虫蚁。
没有对她用刑,但是和用了刑又有什么差别?
她在地牢中很快就撑不住了,患上风寒不省人事。
画面一转,又到了死前被折磨的场景。
那蚀骨的疼痛让她永生难忘,甚至再次在梦境中出现,都让她忍不住颤抖。
她的子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宫人的桎梏,却总也挣不开。
她清秀的脸庞上满满的都是泪痕,裙衫脏污不堪,分明自己也受了伤流了血,却只关心她萧泠泠怎么样了,哭着哀求上官黎放过她。
感觉太过真实,那种窒息感久久围绕着她散不去。
曾经她为萧后的时候,对她最好也最贴心的,就是子肖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与陪伴,对萧泠泠而言,子肖不是她的侍女,而是她的妹妹。
但是她死了,萧家败落了,那么子肖呢?
她的子肖去了哪里呢?
萧泠泠忍不住鼻酸,两行清泪划过精致的面颊。
从窗户里看出去,一轮明月悬挂在天边。
萧泠泠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多了几分决绝。
她如今又何必小心翼翼?她明明已经是可以肆意妄为的上官黎了。
从前的她总是恪守本分,如非必要绝不会踏出凤宁宫一步,即便出来了也是只去那几个地方,不是礼殿就是延安宫,要么就是太后那里。
萧泠泠抬头看看窗外,叹口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转身,拿起外袍披上,快步走出了殿内。
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安睡之中,只有巡逻的侍卫和陪夜的宫人还醒着。柳怜今夜没轮到她当值,萧泠泠也看她不顺眼,便早早打发她去歇息了。此刻的凤宁宫安静无比,时不时有侍卫巡逻,门口当值的宫女也疲惫不堪。
萧泠泠对巡逻和陪侍的规律再熟悉不过,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人,走出了凤宁宫。
冷宫的位置很偏,越往那里走巡逻的侍卫就越少,到最后,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萧泠泠站在冷宫的旁边,望着那熟悉的宫墙,破败苍凉的景象一如往昔,她的心情忍不住的复杂起来。
这个她曾经待了许久的地方,她丧命的地方,她绝望至极充满恨意的地方。
她没想过自己会有再次到来的一天。
萧泠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冷宫殿门的方向又走了几步。
下一秒,冷宫的门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