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复南阁内,温棨山煮着酒,却没有管桌案上的棋局,对慕容千羽问道。
慕容千羽抱臂倚在窗子边上,吹着秋风,看着街上的行人,冷笑一声说:“沈仪答应了。”
温棨山也勾起唇角一笑,“这样我们就方便多了。”
慕容千羽瞥一眼他,“先别高兴太早。”慕容千涵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沈倾还没解决呢。”
温棨山不急不躁的托着衣袖,将温好的酒从炉子上拿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漫不经心的说:“放心,他会回到慕容千涵身边的。”
“近日,柔然那边似乎有什么异动。”慕容千羽没有再说沈仪的事了,而是转到了柔然的问题上。
温棨山面色也有些凝重,“我派人查了,柔然使臣快要到都城边上的察县了,而使团首领,应该是阿甄炼。”
“阿甄炼?”慕容千羽喃喃重复一声。
“对,”温棨山抬首看着慕容千羽,“就是当年给魏瑾送去大量奇珍异宝,真金白银的阿甄炼。”
温棨山对于当年魏瑾一案很是了解,这也是慕容千羽愿意与他合作的原因之一,然而这个阿甄炼在魏瑾一案中,虽不是十分重要,但也却有参与,当年阿甄炼带着数十箱珠宝邀请魏瑾投降,魏瑾自然是拒绝,但是听闻魏瑾战死后,在他的营帐内又搜出了那些珠宝。
“沈仪说他会留意柔然使臣的动向。”慕容千羽收回了思绪缓缓说道。
温棨山点点头,“不过,”他颔首看着慕容千羽,“你忽略了一个人。”
“谁?”
“林妃。”
“林妃?”慕容千羽恍然想起了那个为了向慕容蹇求情在殿外跪了三夜的女人。
“林妃在柔然时,是阿甄炼手下的婢女。”温棨山见他一阵沉思,便提醒他说道。
“我知道,但是她......”慕容千羽顿了顿,随后冷声说:“没什么用。”
温棨山点了点头,林妃现在不得宠,那月宫跟冷宫似的,自从魏瑾一案过后,慕容蹇就再没去过她那。
“慕容千枫有什么动作。”温棨山话题一转。
慕容千羽一笑,“到还是谢谢他了。”慕容千羽近日一直在宫里暗中盯着慕容千涵和慕容千枫。
“下毒的人是谁?”温棨山听慕容千羽这么说,立刻明白了慕容千枫可能找到了给慕容千涵下诛心毒的人,便连忙问。
慕容千羽缓缓吐出两个字来:“陈澜。”
温棨山站起身,眼里闪着精光,激动之情显而易见,他看着慕容千羽,“确定吗?”
慕容千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说:“不确定,只是慕容千枫很是注意她,还有毒的羽箭,也是她拿走的。”
温棨山点点头,转身从房间角上的书架里,拿出一支短笛来,那笛子由玉制成,十分精致。
“把这个给她,留下地址,若是她真是下毒之人,她便会来。”
“若她不来呢?”
“我赌她一定会来。”温棨山又在桌案边坐下,随手捏了一颗棋子,“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皇宫内,陈澜凝神坐在榻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羽箭,想的出神。
她不能走了,因为已经有人顶上她了,这个人很可能就在身边,因为这只毒箭没有直接射向慕容千涵,而是射向了她,而此人定是十分了解慕容千涵,因为只有射向自己,慕容千涵才会毫不犹豫替她挡住,这样既避开了刺杀太子的嫌疑,又能准确知道慕容千涵有没有中诛心毒。
可是,为什么慕容千涵会毫不犹豫的替她挡住那支箭,她不知道,甚至在慕容千涵抱着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心中似乎有些悸动,原来,慕容千涵还真的傻傻的以为她还是那个刚刚进宫的小女孩。
忽然,门外一阵窸窣响声,一只黑影略过,陈澜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前去查看。
门外,秋风萧瑟的吹着,落下几片叶子来,刚刚的动静却消失了。
陈澜仍是疑心,谨慎的回了屋,并把门关进,然而一转身,一支玉笛和一张纸赫然出现在桌子上。
陈澜猛地一怔,她颤抖着双手捧起那玉笛,眼眶瞬间湿润了,耳边渐渐响起当年轩北军队进城烧杀抢掠,风吼马嘶的声音,响起了那长剑刺入身体,与血肉摩擦的声音,响起了在府中,父亲朝着她大吼,让她逃出去的声音。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轩北人手握着冰冷的剑,在她面前一剑插进她父亲心脏,一刀割了她母亲喉咙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