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灯火下的棺材,又走了回去,重新系好腰间的麻绳,将匕首叼在口中,拖着木棺爬上台阶,他很吃力,瘦弱的身子弓成虾子状,才勉强拖得动,沉重的棺木一节一节被拖上台阶,他涨红了脸,努力不让棺木往下坠,正当这时,侍卫们纷纷提刀砍来,他冷眼看着即来刀刃,不躲不闪,却见长刀砍到脑袋的时候,就像砍在空气里一样,没有丝毫砍到血肉的感觉,他根本不在乎看着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的人,领头侍卫眼看无法伤及他,他身后拖着的棺木一定对他很重眼,他快步冲上去,一刀隔断他肩上拉扯的麻绳,沉重的棺木应声掉落,一阶一阶滑落下去,重重的砸在地上,没有合严的棺盖应声掉落在地,露出棺木内合手躺着的红衣女子。
她半面残破,长发及腰,身上华丽红裙,灯光下,金雀逐花而落,在灯花里振翅鸣叫。
“啊!......”
少年却仿佛被触及逆鳞一般,一声愤怒嘶吼,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瞬间狰狞,赤红的眼睛里仿佛有岩浆在流动,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口中匕首红光大盛,掉落在地上,一股巨力瞬间震开周围,侍卫们被震倒在地,他慌张的跑下台阶,棺木里女子半面祥和,他哀恸的伸出手摸了摸她完好的半张脸,手中血迹却沾染在她脸颊上,他努力想去擦干净那些碍眼的红渍,却颓然的发现却越擦越多,他无措的看着满手鲜血,眼泪却不自觉的不断滑落,台阶之上的匕首仿佛也感觉到悲伤一般,嗡嗡低鸣,转眼割开两人喉管,夺走性命。
府院里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甲胄摩擦的声音愈来愈近,一队人转眼跑到门前,台阶下少年满脸鲜红被眼泪冲散,露出一张令他们骇然的脸。
“是....是他!那个刺客啊!.......”
一语道破,白天被将军劈头斩下的少年竟在这深夜出现在这里!
“是鬼!是鬼啊!他一定是来报仇的!......”
人群中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一下激起千层浪,今日街道上,人人皆见那少年亲手被砍下了头颅,绝无可能生还,而这烛光下的少年究竟是人是鬼?
韩城主快步走到府门前,面露焦急之色,步履匆匆,站在侍卫身后一看,阶台下诡异少年正扶起棺盖,阖上棺木,原本干净的棺盖上尽是血红色掌印,煞是骇人。
匆匆来时,他将今日那两位奉灵使归还的竹片带来了,放在怀中,竹羽符令闻灵而动,怀中竹片悄然变化,化为漆黑鸟雀,从衣衫中振翅飞出。
竹羽鸟甫一出现,便闻见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夹杂在铺天盖地的灵气之中,它一声嘶鸣,连忙拍动翅膀,转眼消失在黑夜里。
韩城主看着远去的竹羽鸟,但愿那两位奉灵使能早日过来。
“什么死而复活的刺客!我看你们就是怕死!他再敢来,我就再杀他一次!呸.....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都给我滚开......”
身后传来连寺骂骂咧咧的声音,他被一个士兵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身上肩膀还渗着血,手持长刀,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走到府门前,却见白日他亲手砍下头颅的少年,身躯完整,站在灯火下,浑身都是鲜血,看见他的瞬间,连寺惊恐的退后几步。
少年倚靠着棺木,台阶之上夺人性命的匕首落在他手心中,鲜血顺着刀尖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他看着台阶之上无数张陌生的面孔,却没有他想找的人,人群中,连寺躲在士兵高大的身躯之后,不知为何那个少年给他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隐隐觉得一旦露面肯定会被狙击,于是悄然躲在人群中,静待事情变化。
他心灰意冷的抬起匕首,刀刃上折射着那双令人恐惧的赤红瞳眸,既然找不到,那他们就都该死了。
月黑风高,肃杀之夜,城主府前灯火通明,府门前身着甲胄的士兵手持长刀,长刀所向,浴血的少年面露凶狠,看向众人,众人只觉被那双红眼扫过,浑身泛起冷气,不自觉的后退。
他松开匕首,沾血的匕首静静浮动在空中,他随手一挥,匕首犹如鱼入水,飞快的冲向人群,转眼划开一人脖颈,刀刃上沾满了血迹,转眼就消失了,仿佛被匕首吸取了,台阶下的少年身上红光更盛。
匕首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中,长刀屡砍不中,转眼又有几人被取走性命。
韩城主见状,急忙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手下,对着少年高声道:“住手!”
少年召回匕首,望向喝止他的中年男子,韩城主站在人群中问他,“阁下来此难道只是为了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