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才回来。

李向红虽然也睡了半宿觉，心里还是不痛快，狠狠地瞪了一眼郑富山的后背，而后逮着后头的王jú就开始骂起来，你说你有个什么用？连个人都看不住，这两大活人呆家都能让人给跑了？”

郑盈晕了后，李向红随手扯了块布给她包了一下，想了想便让郑chūn鹂去怀杨村把郑chūn云叫回来，她自个收拾了一下去了前头村的王媒婆家。

就二丫头这脾性，看来想要事情稳妥点，还得再商量商量，她可不能让老郑家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让孙子在外抬不起头。

结果等她回来，人竟然已经跑了。

王jú看着已经进了里屋的丈夫，听着婆婆的责骂，眼泪又啪啪”地咂了下来。若不是丈夫死命拉着，她怎么会让她的二丫头大晚上带着伤跑走了？王jú又忧又悔，心里突然就有些怨上了丈夫。

李向红最看不上王jú这软泥巴样，斜着眼骂道：哭，哭，死人啦天天就知道哭？”李向红呸”地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晦气东西！”

外面，找了一夜人的郑chūn云与郑chūn林刚进了院子，就听到了屋里的骂声。

姐。”郑chūn林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停住脚步的郑chūn云。

自从大姐知道二姐小时候是被卖了的，现在又摔破脑袋跑没了以后，一句话都没出过口，整夜不要命似地闷头找人。郑chūn林跟在后面一整夜，第一次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跟着四处找人。

说不准你生的好女儿又是跑哪勾人去了，野了一整夜都舍不得回来，这狗能改得了......”屋里李向红还继续骂咧着。

郑chūn云猛地朝屋里冲去，脚上的布鞋一个用劲终于全部断裂，分成两半掉在后头，郑chūn云停都没停一下，冲进了屋。

姐。”郑chūn林捡起分成两半的草布鞋，慌忙跟上。

凭什么这么说chūn水！”郑chūn云冲进了屋，恶狠狠地盯着李向红吼叫着，凭什么，凭什么？”吼到最后，声音已经嘶哑。

郑chūn云的眼睛红肿，整张脸因为痛恨发着青，身体也在发抖，她突然低头，而后捡起脚边的一个小凳子狠狠地举高砸下，啪”的一声，小凳子四分五裂。

趴在桌子上的郑chūn鹂，脊背一抖，而后又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王jú含着眼泪张着嘴抬头，连李向红都被震呆了一瞬。

这大丫头是疯了不成？

反了，反了，这是反了啊！”李向红终于反应过来了，狠狠地拍了下大腿，手指头指指郑chūn云又指指王jú，你生的好女儿啊，这一个个都要反了啊！”

李向红吼了两声又喘着气瞪向郑chūn云：我凭什么？啊？我告诉你凭什么，就凭我是你们奶奶！”枯硬的手掌狠狠地拍向桌子。

王jú被震得浑身一抖，没敢看怒火滔天的李向红，只把慌乱无措的眼神投向大女儿。

郑chūn云无视王jú祈求的目光，对着李向红狠狠地咬牙咀嚼出声，奶奶！当年要活生生饿死孙女的奶奶？”还是最后又卖了孙女的奶奶？

这话一出，屋里静了好一瞬。

趴在桌子上的郑chūn鹂，后背明显一僵。

你......”李向红瞪直了眼，话在喉咙里堵了半晌，而后突然转头看向郑chūn林，chūn林，回屋睡觉去，明天不得上学？”

郑chūn林没动，王jú赶紧走过来，半是qiáng硬半是哀求地把郑chūn林拉去了房里。

李向红看着郑chūn林进了屋，突然握着拳头狠狠捶了下腿，眼泪也掉了一粒：来，你数数，你数数，这屋里几张嘴到底饿死哪个了？那年头家家穷，谁吃饱饭过？当年这村里可是真有人饿死的！我嘴上骂着你们，心里哪能没念着你们，还能真把你们给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