畹华的脸上微微红了。
我瞥了那香囊一眼,不以为意,说道:“坏了就丢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畹华难得和我玩笑一次,便是扯去一百个也不值什么。赶明儿我做两个,给他剪着玩也心甘情愿。你讲他做什么?”
双安撇了一撇嘴,恼道:“姑娘就会惯着我们家爷,倒拿我们撒性子!他是爷,谁敢说他?姑娘的东西自己不心疼,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也不心疼。只是当初做的时候费了多少工夫,姑娘自己也不记得了?”
未等我说话,就听容易一旁怯怯说道:“姑娘还要新做个花样给太太送去呢,如今又要给小爷做两个香囊剪着玩,不知何时才能做出来?”
双安一听,合十了双掌直喊“阿弥陀佛”。
我又羞又急,朝着她二人赶着啐了一口,尤不解气,顺手拿起旁边的小枕头往容易身上砸去。
容易并不怕我,笑嘻嘻的接了。
双安抿嘴笑道:“好了好了,别胡闹了,天黑了,我去掌灯了。否则摸黑走路,又该摔了!”
说着,亲自去掌灯。
我让容易端了点心盒子来,递到畹华的面前让他挑。容易劝道:“姑娘,少吃点吧,一会儿太太那边传晚饭,您又该说不饿不去了。”
我笑道:“去!少爷来这儿半天了,你连个茶也不倒,如今连口点心也不给吃,传出去像什么话?”
畹华挑了一个芙蓉糕,笑道:“我咬两口垫垫,不妨事的。”
他刚咬一口,就听一声娇滴滴的“九姐姐”,就看见以真连蹦带跳从外头窜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枝弯弯细细的柳枝条,她还没进屋,就笑道:“九姐姐,快收拾收拾,得去姨妈那里吃饭了!”
兴冲冲的一头扎了进来,眼也不看路,直往榻上坐了过来。
畹华没见过这个表妹,猛地看见以真直奔过来,唬得一口点心卡在了喉咙中,拼命地咳嗽,一边还得顾着避开些以真。
以真一见有个陌生的少年在我屋里,也是又惊又疑,指了畹华左右看看,哆哆嗦嗦的只能和我gān瞪眼。
我顿时有些头大。
还是双安利索,上前来扶着以真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款款说道:“陆姑娘,这位是我们家的大少爷,是我们小姐的亲兄弟,也是姑娘的表哥呢!”
又端了茶给畹华,笑道:“少爷,这位陆姑娘是您的姨表妹子,现在家里住着,以后可是要常来往的!”
我一手抚着畹华的背给他顺气,一面颔首说道:“很是很是。”
以真听了,急急忙忙跳下椅子来,向畹华礼了一礼,怯声说道:“冲撞哥哥了,请哥哥恕罪。”
畹华好容易顺过气来,也急忙下了榻,做了一揖,说道:“是我惊吓了妹妹,还请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他俩对着作揖赔罪,那模样倒是有几分好笑。
我一手拉了畹华,一手拉了以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噗嗤笑道:“好了好了,别拜了,你们闹得我头都晕了!畹华,这是你以真妹子;以真,这是你畹华表哥,以后别哥哥妹妹的绕我了,就唤小名儿吧!”
以真不好意思,唤了一声“畹华哥哥”,我看畹华虽然也有些难为情,但对这四个字倒是颇为受用,就不再理会了。
以真一面在我身边坐了,一面悄悄的拿眼去打量畹华,看一眼怔一下,脸也跟着红一下,我看着有趣,笑眯眯的只等畹华的反应。
但见畹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会儿理一理自己的佩玉,一会儿又整一整自己的衣襟,手脚就是无处安放。
正看得兴起,双安却说道:“姑娘,该去太太那里吃晚饭了。”
一下扫了兴致。
我刚想起身,忽然想起父亲回来了,虽说平时都不和我们一起吃,可这头一天,怕是在的。同时便虑及今天下午他同我说的那一番话,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遂gān脆侧躺了,说道:“我不舒服,不去了。以真同畹华去吧!”
以真站了起来,垂手看着我,关切道:“姐姐怎么又不舒服了?要不要请个大夫认真瞧上一瞧?”
我摇头:“一点点的小难受,就请大夫,传到母亲耳朵里又要生麻烦了。你别管我,同畹华去吧!”
好容易等他俩都走了,双安将我眼前的一盏烛灯给挪走了,大约是怕闪着我的眼睛,又抱了薄被来,轻轻盖在我的身上,拍了拍我,说道:“姑娘要是饿了,我叫婆子们煮点面来吃。”
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