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也要你尝尝被囚禁在chuáng的滋味,他不置可否,只伸出另外一只手给我。我亲亲他,给他的膝盖上了药包好,又打水给他擦了个澡。正要下chuáng时他抓住我的脚踝,把我的脚心放到他赤luǒluǒ滚烫的地方。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手腕的骨头都瘦出形状了,还能抓着我的腰,把我整个人死死钉在他的人鱼骨上。我像一艘小船,摇摇晃晃,四面八方来的làng向我扑来,我自愿沉没下去。我低头看见海里光怪陆离的颜色,红色棕色白色蓝色,红色是他亲吻我的嘴唇,棕色是他看着我的眼眸,白色是他咬我鼻尖的牙齿,蓝色是他眼睛里上下摇晃的我。
我抬头,觉得全世界都看进了眼里,但我的全世界缺了一个口,大风穿口而过,时不时让我胸膛冰凉。我决定让它慢慢自己愈合。会的,我相信。
......
我们从南湖州搬走的那天chūn意盎然,空气中飘着生机勃勃的味道。搬家公司搬走了所有能搬走的东西,一个男人提起郑子闫的木吉他问我还要不要。我与吉他上那只丑狮子对视了一眼,“拿来给我吧。”
我背着木吉他坐上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第一站去的不是新家,而是一个山谷中的野生湖。他抱着我,从口袋掏出一个面目全非的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仔细端详半天才发现是那把陶瓷刀。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刀身和刀柄都扭曲在一起,刀锋也磨没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我握着刀,他握着我的手。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他说,“你做完手术回家养伤的时候,我给你收拾垃圾桶,发现你写在草稿纸上的东西,直觉告诉我不对劲。我去你房间翻到了这把刀,和鉴定结果里描述的凶器一模一样。你写在纸条里的那些话,你自学了左撇子。警察的直觉是很准的,淼淼。”
爸爸和我想的一样聪明。
他说,“刚知道的时候我震惊过,气过,甚至怕过。我用过错误的办法保护你,但最后只剩下自责和心疼。从决定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是个罪犯了。”
“我们都是。”我说。
“在我心里你不是。”他抬起我的手,“这把刀是你的过去。”
“过去我不是个好父亲,现在。”他亲我一口,“也做不了好父亲。”
“但我以后都会在你身边。”
说完他抓着我的手往下一抛,陶瓷刀掉进墨黑色湖里没有激起半点水花。接着他捏着我的手,狠狠咬住我无名指的尾端,流出了血才松口。最后他蹩脚地背着文邹邹的婚礼誓词,不知道从哪年的报纸上抄下来的。他说,“我将毫无保留地爱你,无论快乐忧愁,无论生老病死。”
......
到新家两个月后,我才决定把箱子里积压的东西都拿出来好好归类。抬起箱子时撞到了放在chuáng头的木吉他,它啪一下拍在地上,我连忙放下箱子把它扶起来,却看到一张纸凭空飘到脚边。
环视一圈,发现纸条是从吉他肚子里掉出来的,我两三下展开皱巴巴的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两行字。
[出去散心了,自己管好自己。明年5.16。]
明年5.16是什么意思?我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我不敢想,也不知道怎么想,因为今天是5月15。
我拿着纸条蹲在地上,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脚都没有了知觉。我想动一动,想掏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问他今天是几号,我想摸摸鼻子发痒的地方。但我不敢,我怕一动,所有的景象都化为泡沫,然后我从一场美梦中醒来。
我终于蹲到大脑充血,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时,看了看时间,发现我竟然蹲了两个多小时。我正想站起来,却听见了脚步声。不是爸爸,他还在上班,况且这个声音比他的要轻快很多。我听见风声和雨声。
我听见了,我听见那道缺口消弭的声音。但我不敢转过头去。
“怕找不到新家,早回来了一天,不介意吧?”
the end
the end
这篇文陪我从毕业走到找工作,走过失败与很多很多时刻。它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难看,但也意义重大。感谢陪我到现在读者朋友们,特别是你们在追文过程中对我前期写得太乱难理解的包容,对我后期更新缓慢的包容,非常非常感谢。(婚礼誓词来自网络并改写,宗教部分也是根据网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