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影院,郑子闫又抽上烟,我把打火机凑到他嘴边,“最后男女主住的房子很漂亮啊,蓝色的漆,以后我也想住这种房子。”
烟雾里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像黔驴技穷的走shòu,捕不到猎物只能原地乱窜,“嗯,很漂亮。”
我没忍心告诉他,电影里女人没有回到西贡,更没有什么蓝色房子。
......
家里像住了个女鬼,除了吃饭,我就没见吴倩下过楼。但有时候她也不在家,爸爸说她去找郑驰了,一般第二天才会回来。
夜幕低垂,花园被墨浸透,我写完作业往楼上走。书房门缝透出光,我敲敲门,爸爸让我进去。
“叔叔。”我拉开一条缝,“阿姨在吗?”
“不在。”爸爸向我招手,“过来。”
我关上门向他奔去,剑一样把他she在椅子上。爸爸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毕业晚会表演我要演辛德瑞拉,我们都快排练完了,让他带我去买高跟鞋。
“淼淼会穿高跟?”
我坐在他腿上,把脚高高翘起,“不会可以学嘛!爸爸想不想看?”
“想,爸爸后天就陪你去买,嗯?”
“明天不行吗?”
“明天我们要加班。”
“好吧。”我撇撇嘴,放下脚踩着爸爸的,“阿姨好奇怪,她回来第一天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一靠近她,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这几天我都不敢再跟她说话了。”
“她病了,淼淼不要害怕,阿姨没有坏心,多理解病人,好不好?”
我玩着郑辉的胸口的纽扣,“什么病啊?”
“被害妄想症,jīng神分裂的一种,不熟悉的人靠近她,她都会这样,现在没发病,已经好很多了。”
“很多年了吗?”
“很多年了。”
“那爸爸为什么还和她结婚?”
郑辉的声音远得像在百里外耳语,却又异常清晰,我仰头,他眼梢低垂着,“她一直很好,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那些并不是一个母亲能承受得起的。”
这句话让我想笑,抿嘴忍住胸腔鼓胀的泡泡,我说知道了,我会对阿姨好。
我猜郑辉一定是在不知道吴倩有病的情况下和她结了婚,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正常。
不恨吗?骗他的那一家。我试图在爸爸眼里找到恨的痕迹,但他黑色瞳仁里只有满满的我。
“以前怎么不离婚?”
“家庭意味着责任,淼淼也一样,要做个负责任的人。”
“可你上次告诉我,现在想离婚了。又是为什么?”
我咄咄bī人,吊着爸爸脖子不允许他逃脱,爸爸亲亲我的额头,说,“但有时候不适合的人捆绑在一起只是在互相伤害,合适的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他说我长大后就懂了。
“好吧。”我回亲他眉骨,“爸爸说到就要做到。”
“好,答应宝贝。”
我的体型不算小,长时间坐在爸爸身上两人都不舒服,我从他身上下来,随便找了本书在他对面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落地灯在我们中间,爸爸的侧脸剪影被灯光投在白色墙壁,一道锋利又柔软的线条勾勒出他睫毛尾梢,延伸至唇峰。
我悄悄挺身向前,将嘴唇贴近他墙上的影子。黑色剪影一直没动,乖乖等着与我靠近重叠,我紧张得满手是汗,背脊在睡衣下发抖。
终于,我如愿以偿地吻上了爸爸的影子,偷偷闭上眼睛。影子蔓延到整面墙壁,变长变浓,叹息着将我拥进怀里。
很久,温暖gān燥的松木香飘进,我睁开眼,爸爸用一泓深潭凝视着眼前的小偷。
我看他急切地抖出烟往嘴里塞,笑了笑。
我已经在攀登了,搭梯子爬一堵高耸入云的墙。挂在梯上,望不见来路也看不到终点,我只能戳瞎了眼继续走。
......
40码的女鞋不好找,爸爸陪我逛了一天,才勉qiáng找到一双合适的银色高跟。售货员把鞋子递给爸爸,眼睛不停往我身上飘。
爸爸没做解释,按住她想蹲下的膝盖,说我来。
他单膝跪地,抻直的西装裤紧贴着大腿缝,把我光luǒ的脚举到胸前,放进鞋里。
“合不合适?辛德瑞拉?”他说。
我缩了缩被夹得有些疼的拇指,“很合适。”
郑辉错了,他是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