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错了。
当他醒来时,仍身陷空无一物的地牢。
他再次被王者遗弃了。
空气混浊不流通,血与体液的气味变质成腐败酸臭,熏呛难受,刺激眼睛泌出控制不住的水露。
那是血一样颜色的泪。
无声汨汨,从伤口涓涓渗入心口,再渗入千疮百孔的月光千年。
她的心口很疼。
当茶理王拥抱她的时候,当他敬畏地亲吻她高耸的腹部的时候,当他发出欢慰的沙哑叹息的时候,当他带领她感受前所未有的宠爱温存的时候……她的心口从来没这麽疼过,因为他的温柔太深太重。
事情是怎麽发生的,她已记不得。
忘我的欢愉过後,当她回神,只能不知所措的惶恐哭泣,背对他不敢正视他,罪恶感与俗规礼义在耳旁喧嚣,唾骂她是不守贞节不知羞耻的yín妇!
「女人,求你别哭了好不好,会哭坏身子的。」茶理王怜惜地由後环抱她,生平首次对一个女人盈满无限爱意,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显得那麽渺小、那麽卑微,铁汉雄心都软化成绕指柔情。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泪流不止,泣不成声。
「我懂,我都懂。」他轻轻扳转过她的身子,吻去她的泪水。
「我很害怕。」
「我会保护你。」
「我真的不晓得该怎麽办才好。」
「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
静思良久,踟蹰不定,她嚅嚅问道:「会很痛吗?」
茶理王一听,双目闪闪发光,心花怒放,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应该不会比生孩子痛。」
「我……」
「嘘。」他用手指抵住她的唇,亲吻著,很轻很柔的安抚著。「不要再思考,你只要闭上眼睛把自己jiāo给我就好了,等你再次醒过来时,你就是全新的一个人了,包括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多麽美好的一句话呵。
吻,缠绵游移,留连香腻颈侧。
她隐约感觉得到,他温柔的唇下是尖锐的利牙,不由得怯惧颤抖,心里大声喊著要拒绝,要推开他,怎奈整个人都被他溶化了,迷茫虚软使不上力,发不出抵抗的声音。
血液在细致的皮肤下汹促湍流,透出诱惑的甜香,促使茶理王更加意乱情迷,再无法克制嗜血与拥有她的欲望。
獠牙徐徐luǒ伸,刺入柔软的皮肉,贪婪而小心翼翼的吸吮。
「啊!」
瞬间麻醉似的刺疼,瞳孔收缩又放大,世界霍然旋转起来,生命一点一滴流向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重组聚集。
是一分一秒或一生一世?
神志眩晕,恐惧随灵魂冉冉攀升颺离,涣散的视线飘向更远的地方,她看见了……她的丈夫……?
丈夫正看著她,看著他们,那神情告诉她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和茶理王之间的一切。
霎时,骤然清醒。
她是否被他卖给茶理王了?
羞愤jiāo加,无地自容,最後一滴心若死灰的泪水沁溢、滚落、破碎。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但愿娘亲来世能补偿你……
拼尽最後一丝理智,寻回仅存的力量,用力的决绝的一咬。
口腔漫染血味,极咸、极苦、极涩。
「对不起……」这是她唯一能留给他们的,道歉。「……对不起……」
当黑暗笼罩她的一刹那,听见茶理王与丈夫撕裂心肺的呐喊,其实她明白,他们都深爱著她,可是,她再也无法面对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对不起,死亡不是她的报复,是她与他们的解脱,平凡的女人遭逢命运摆弄,注定此生要负了三个人--
她的孩子,她的丈夫,还有另一个爱她的男人。
生命,是怎样猝手不及的峰回路转,才刚要开始的新里程,咫尺之瞬,竟已行至山穷水枯的绝境,钻进一个没有归路的心碎尽头。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是我害了你吗?是我吗?」丈夫的表情失魂混乱,摇摇晃晃走向屋後水井。
然後,倾身投入。
芙娘、芙娘、芙娘……一声声妻子的名,凄凄堕dàng至huáng泉。
「啊!啊!啊--」
茶理王紧拥慢慢失温的心爱女人,震天撼地的嘶吼,疯了狂了,清蓝的眸涌出滂渤血làng。
月,染红了,天上天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