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陆恒征的步子开始跌跌撞撞起来,脚步发软,加上他一直走在祝年前面开路,身上被植物的枝干划出了不少伤痕,疼痛感累积着渐渐发麻,整个人抖有些眩晕。
自从被绑之后他就滴水未进,已经一天一夜,又在山里走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会儿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他三翻四次地摔倒,最后在被一个植物根茎绊倒后,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血液和汗液混合,薄薄的衬衫黏在瘦削的脊背上,身下是湿漉漉的土地。
陆恒征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窒息。
祝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祝年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又经历了这样一场心惊肉跳的逃跑,至今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下山,体力早就不支了,精神状态也很差。
之前陆恒征在前面带路,他还能强撑着走。
这会儿陆恒征一倒下,他也彻底崩溃了,“到底什么时候能下山。”
陆恒征努力把自己撑起来,捡了根树枝拄着,声音嘶哑无力,“快了。”
两人一瘸一拐地走了一整夜,步履缓慢却一直在向前。
东方渐渐吐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陆恒征和祝年已经快到了山脚。
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面上终于染上了一缕喜色。
可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很快就听到了身后疾行的脚步声,那些人越来越逼近。
两人对视了一眼,面色瞬间苍白无比。
起夜的时候,刀疤脸顺便去里间看了眼情况,却发现屋里空空如也,于是立即给那人打了电话,叫醒几个兄弟开始抓人。
这比生意比他之前干过的酬金都丰富,但那人要求也多,从头到尾都要求听陆三的。
陆三就是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话不多,眼神狠厉。
有一次他不小心看见了他腹部上的几道伤疤,那伤疤一看就和他脸上为了显示凶恶而刻意划的不一样,那个人背过人命,甚至很可能不止一条。
他是因为缺钱才带着道上的几个兄弟干一票的,意外接了这棘手的一单。
现在出了意外,那位不知道准备怎么出手,他心里发紧,只能赶紧抓人。
昨天陆三可以吩咐过不让给两人送饭,这会儿虽然走了一夜,但体力不支,追了大半夜还是让他们给追上了。
刀疤脸一群人把陆恒征和祝年都绑了手,封住了口,然后准备带回山上看陆三吩咐,却意外看见了山脚下闪烁着警灯的几辆车。
接着,还没等一伙人反应过来,就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枪声。
刀疤脸边后退进一旁浓密的丛林里,边四处扫视着,却看不见来人,只有两个倒下的兄弟,昭示着刚刚残忍的射击。
陆恒征和祝年被刀疤脸和他的仅剩的一个小弟拽的踉踉跄跄。
祝年刚刚也看到了山下的警车,刚刚觉得有点生机,这会儿就被突如其来的枪击打落的散了一地。
而看到劫匪被击毙,陆恒征只觉得事情变得更棘手了。
拿枪的那人毫不在意绑匪生死的举动,倒像是被山下的警车激怒了,于是打算山上的人全部干掉,以绝后患。
他正想着,耳边又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山下的一部分警察已经率先上了山,这会儿就聚集在对面和两个绑匪对峙着。
陆恒征脑中的弦瞬间紧绷。
现下最危险的并不是劫匪,而是那个躲在树林深处的持枪人。
陆恒征拼劲全力想要发出声音提醒警方,却只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对面的人迅速包围了绑匪,最后突袭控制住了两名绑匪。
他嘴上的胶带终于被撕掉,开裂的唇此刻溢出了血。
他的声音喑哑却清晰,强撑着提醒,“还有个持枪人!”
话音刚落,一阵枪声来袭,身旁突然有温热的液体迸溅到了他的脸上。
陆恒征伸手去摸,只见手中一片血红。
他愣住,这是...他转头,却只看到了少年倒下去的身体。
“你...”他声音颤抖着,想把人喊起来,“你起来,我们...我们快到山下了啊......”
少年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声音细微到不可闻,“我真的走不动了......口袋......”
少年努力地想表达着什么,说出口的话却是模模糊糊:“口袋...礼物...你...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