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运河两岸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便是船上的灯笼和天上的月光，此时已经看不见吴喜儿的人影，只能凭借波光粼粼与及哗哗的划水声，判断她正在快速逃离顺丰号。

恐惧并没有削弱她的泳技，反之似乎让她游得更快。

李明箐长长叹息一声，对着水面大声呼喊道：“妹妹好好重新做人，不要再当贼了。”她也不知道吴喜儿能不能听见，仅仅是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李明箐只留下一句‘累了’，便独自回船舱的房间休息，两名船员扔完人就继续回去洗地，陈苟则是与张树壮并肩看着运河的夜景。

张树壮突然开腔说道：“姑爷好戏，方才演的那一场大龙凤，老头儿也差点被姑爷骗过去了。”

“晚辈不明白老掌柜的意思。”陈苟一脸无辜地笑着说道。

“姑爷是个沉稳的人，老头儿可不认为姑爷会是小姑娘几句话就能激怒的人，姑爷假装被激怒揍了那小姑娘一顿，目的达成了没有？”张树壮旁敲侧击地试探着。

“老掌柜此话何解？”陈苟还是一脸无辜，此时又多添了几分疑惑不解。

张树壮用烟枪虚指了陈苟两下，嘿嘿地怪笑一声，继续道：“老头儿和叶总管都觉得那小姑娘不能放。咱们连她亲爹都杀了，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种仇恨永远不可能消除。虽然放了她也说不上放虎归山，但始终留有后患。

姑爷想必与我等英雄所见略同，只是碍于大小姐太过慈悲心软，不好明着干掉那小姑娘。姑爷方才演的那场大戏，就是为了阴着干掉她。老头儿唯一看不明白的，是姑爷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这哪有什么好好奇的？”老掌柜把话说得这么白，陈苟已无法否认，只得间接承认了张树壮的说法。

陈苟随即岔开话题又道：“我们行船已经足足八天，途中我也从来没下过船，难道老掌柜就不好奇，我到底从哪里来那么多鱼饵钓鱼？”

张树壮心里精明得很，自然明白陈苟抛出的新话题，与诛杀吴喜儿有关。

于是乎，张树壮便配合陈苟的演出，假装好奇地问道：“老头儿确实很好奇啊，若是姑爷能告知一二，老头儿以后走船就能多点乐子打发时间喽！”

陈苟顺势说道：“世上有一种叫作猪笼草的植物，会释放腐臭的汁液吸引苍蝇一类喜好腐肉的虫子。

晚辈懂得如何把猪笼草的汁液制成干粉，那种干粉人嗅起来味道很淡几乎感觉不到臭味，而那些喜好腐肉的生灵却依然会受到吸引。

只要把这种粉末洒在布上，苍蝇就会受吸引附着产卵，卵孵化后就是蛆，咱们船上有肉干，用水泡软后可以用来喂蛆，三五天后，蛆就能长成合用的鱼饵。”

张树壮顿时茅塞顿开彻底明白过来，惊异道：“姑爷假装被小姑娘激怒，还掌掴了她好几巴掌，就是为了把那些干粉擦在她身上。可是她下水之后，不怕被水冲洗掉吗？”

“多少也会洗掉一点，但味道已然还在，食腐动物依旧会受到吸引，特别是与血腥混合之后。”陈苟进一步解释道。

吴喜儿已经远离顺丰号，此时只能隐约听见她游泳的水声，而陈苟此话话音未落，那本来很有节奏的划水声突然变得凌乱，像极了溺水之人慌乱挣扎的声音。

张树壮朝陈苟竖起大拇指，道：“姑爷果然高妙！老头儿佩服、佩服！就是希望姑爷这些高妙的手段，不要拿来对付小姐和李家。”

陈苟感觉张树壮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急忙道：“我入赘李家，已经是李家的人了，明箐是我娘子，我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张树壮吸了一口烟枪，遥望着远方的夜空，缓缓说道：“老头儿也觉得没可能，但老头儿也不知是不是老糊涂了，冥冥之中总是觉得，咱们李氏商行突然被人盯上了倒了大霉，背后与姑爷有莫大的关系。”

若非陈苟因帮助唐牛而惹上了霍清风，泰丰号就不会沉没，那二十多名船员也不会冤死。

买凶杀人的是霍清风，有罪的该是霍清风，可是要说陈苟一点责任都没有，无论于情于理也不妥。

陈苟入赘李家，目的是为了利用李家的财富权势，可谓立心不良。陈苟不会存心去谋害李明箐和李家，却明白一个道理，他所行之事，很可能会连累李明箐甚至整个李家！

为了搜寻蛋炒饭的食材，陈苟走遍天南地北，经历一年零八个月，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已经考虑得十分清楚！

陈苟既然拿着婚书来了，便是做好了相应的思想觉悟。一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