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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三、绅权与民权

民权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为“人民的权利”,这种解释源于法国大革命,源于卢梭的理论,其实质为一种“集体”的凌驾于个体的人之上的权利。另一种即为作为人个体的权利,这是一种近代英美的概念,源于洛克、约翰·密尔,也源于美国独立宣言,它的本质是宣称每个人拥有与生俱来的天然权利,强调这种权利的神圣性(源于自然法的神圣性)。后者,实际上就是眼下十分时髦的“人权”。

这种在当时又可被称为民权的“人权”,是以社会的个体本位作为前提的,从这种前提出发,人权又引伸出民主、自由和平等。

维新变法运动期间,康梁等人所热衷的民权到底属于哪一种呢?还是让我们来看他们是怎样说的。梁启超在《时务报》时期,谈民权谈得最多,他曾这样说过:

西方之言曰:人人有自主之权。何谓自主之权?各尽其所当为之事,各得其所应有之利,公莫大焉,如此则天下平矣。……权也者,兼事与利言之也。使以一人能任天下人所当为之事,则即以一人独享天下人所当得之利,君子不以为泰也。

从这里看,宛如约翰·密尔《自由论》的口气,所以说,康梁所谓的民权没多少法国气,而更多的是英美味。曾亲自研究过约翰·密尔的严复,当然更是这种论调,还在《时务报》未问世之前,他就在《直报》上发表文章《辟韩》宣称:“民之自繇,天之所界也。”(注:严复将约翰·密尔《自由论》译为《群己权界论》,文中今译自由者,均译为自繇。)而民之自治之权,就来源于天赐的“自繇”。

进一步,由这种天赋“民权”,他们顺理成章地将之导向民主,导向议会政治,甚至导向公开对君主专制的否定。梁启超说:“地者积人而成,国者积权而立,故全权之国强,缺权之国殃,无权之国亡。何谓全权?国人各行其固有之权;何谓缺权?国人有权者,有不能有自主之权者;何谓无权?不知权之所在也。无权恶乎起?曰:始也,欲以一人而夺众人之权,然众权之繁之大,非一人智与力所能任也,既不能任,则其权将糜散堕落,而终不能以自有。”这是公开在报刊上发表的言论,尚且暗示君主权力的不合理,至于梁启超等人的私下议论,则更是“非圣非君”,他曾在时务学堂学生的笔记上批道:“臣也者,与君同办事者也。如开一铺子,君则其铺之总管,臣则其铺之掌柜等也,有何不可以去国之义?”这样说来,君与臣就成了雇佣关系,合则留,不合则散,“三纲”就等于一张废纸。这话可以与孔融人之于母,像瓶中装物的妙语相映成趣,启发梁启超思路的是西学,但他灵感的来源却还是传统。

在另一份的时务学堂学生笔记的批注中,梁启超还写过这样的文字:“二十四朝,其足当孔子至圣号者无人焉。间有数霸者生于其间,其余皆民贼也。”后来,叶德辉、苏舆等人在此条旁加案语曰:“二十四朝之君主,谓之民贼,而独崇一孔子,是孔子之受历代褒崇为从贼矣。”叶德辉之流虽然无耻到说:“宁可以魏忠贤配享孔庭,使奸人知特豚之足贵,断不可以康有为乱时政,使四境闻鸡犬之不安。”但是他们看康梁有时还是看得很准,或者说嗅觉很灵,梁启超的确有很明显的“非圣非君”的思想倾向,抬孔子压君王,最后孔子也只能是摔在地上。

谭嗣同这位豪侠之士比他的同志来得更直接了当,他说:“君也者,为民办事者也;臣也者,助办民事者也。”就像乡下乡社赛会,必须找一个人总领其事一样,如果不称职,就得换掉。又说:“君亦一民也,且较之寻常之民而更为末也。民之于民,无相为死之理;本之与末,更无相为死之理。”进而更借“学问冠绝地球”的法国人之口,出言曰:“誓杀尽天下君主,使流血满地,以泄万民之恨。”

中国的文人,大概说的和做的总难达成一致。康有为后来的学生总是感到疑惑,不知为何老师推崇民主却要保皇,倡言男女平等却又要左一个右一个地纳妾。其实,梁启超与谭嗣同也未尝不如此,不过性质稍有不同。有英雄豪气的谭嗣同断不会做出不英雄的事来。谭嗣同和梁启超对君主一无好感,甚至还相当嫌恶,可到了变法实践中,他们可以说都对光绪很忠诚,尤其是谭嗣同,进京之后入值军机,杨锐说他最党康有为,然当值尚称安静,说明思想激进的他处理现实问题时很冷静,也很能替光绪着想。政变的危难之际,他首先想到的是纠合江湖侠士营救光绪。最后能逃而不逃,从容赴义,虽然本意并非“以死殉主”,而是要以他的血来唤醒世人,但在形式上却很像是“主危臣死”古之忠臣义士(维新派后来也就是这样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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