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观开玩笑。
其实,在洋务运动初起时,大多数士人也是站在反对变革的倭仁辈一边的。不过那时他们起哄挖苦,嬉笑怒骂的背后还有几分底气和自信,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这份自信,因此,他们要为他们的态度寻找精神和支撑。儒家经典看来是不中用了,他们喋喋的说教,坚信不移的纲常伦理,在洋人那里都等于零。眼光和见识的局限又使他们不能越过国界,结果有人就骂乱投医,把目光投向也属于传统文化体系的下层文化,幻想民间的神魔鬼道,巫婆神汉乃至武术气功能顶事。这一时期的打教揭帖中,以关羽、张飞、玉皇大帝和孙悟空名义发的告示、“神训”多了起来。义和团运动时“天兵天将”大下界的趋势已开始露出端倪,这些神仙下凡的目的只有一个,帮助中国人打教灭洋,回运挽劫。四川出身帮会的余栋臣,因武装打教,获得了相当多士人的称道,而且名声愈来愈大。一时间,一向为清政府的严禁的,也为士人所不齿的帮会、民间教门、乡间巫师都变得面目可亲起来。甚至在光绪下诏要求士民上书之时,也有人在大谈奇门遁甲之功用,还有人自称“从师学道在洞中修练多年,神通广大,今望气知太平之运将至,故奉师命下山立功,以继姜子牙、诸葛孔明而起者。”
可能是受了中下层士人这种动向的启发,顽固派大臣们也开始注意到下层社会及其文化。以往被深恶痛绝的秘密结社与宗教变得不那么面目可增了。光绪二十二年(1896)元月,江苏徐州道阮祖棠在查探了山东苏北一带的大刀会活动情况之后,在向朝廷的奏报中居然说大刀会“豪侠尚气,除剿贼外并不滋生事端,杀贼亦无冤抑,专心仗义,与盗为仇。”山东巡抚张汝梅也说:“查北方民俗刚强,好勇斗狠是其故习。此项拳民所习各种技勇(此上说的拳民非指义和团,而是指习梅花拳、大小红拳的民间教门和习武人——笔者注),互有师承,以久捍卫乡闾,缉治盗匪,颇著成效。”到了后来,刚毅、赵舒翘、徐桐等辈,听说义和团有法术能闭枪炮,简直如获至宝,推许无所不用其极。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士人思想的一种变化,不过是在一己文化体系内的变化。显然,这变化是没有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