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雁塔,几乎集中了唐代最负盛名的诗人的歌咏。尽管是一座小小建筑,凝结其中的,却是一个完整的盛唐气象。
所以说,这座千寻塔虽然是唐代的产物,但只能算是一件仿制品。中原的古塔,经千百年的战火,已经所剩无几。大理远离中原,也就远离了大规模的战争,这是千寻塔得以保存的原因。尽管是仿制品,站在它跟前,你依然可以形象地体会到盛唐气象。中国数千年的历史,最值得我们骄傲的莫过于盛唐。那时的京城长安,很有点像美国纽约在今日世界的地位。atown一词,我们不译为中国城或汉人街而译成唐人街,大约就是我们都承认只有盛唐才能代表礼义之邦的中国。
盛唐的开放胸襟和兼收并蓄的文化风范,并不难以为继。难以为继的,是那时的宗教观。佛教在唐代达到发展的顶峰,对风化士民也的确起到作用。唐代的中兴,不能说同这种宗教观的转变与深化无关。我这么说,并不是宣扬“佛教兴国”,而是觉得现在,还没有哪一种信仰,能最大限度地凝聚起中华民族的信心和智慧。
在千寻塔下,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通。暮色还不算太稠,我想趁剩下的天光登塔作一番俯瞰,可是塔门紧闭,说是守塔人下班了不接待游人。这令我多少有点不快,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燕子自由地从塔的檐窗里穿进穿出。
后来,在滇西南的旅游中,我又看见了不少的塔,多半是极富滇西南特色的蛇骨塔。
从滇西归家后,我读到明人朱孟震写的《西南夷风土记》,其中有这么一段:
其地俗尚佛教,寺塔遍村落,且极壮丽。自缅甸以下,唯事诵经,俗不杀牲,所以鸟兽与人相狎。凡有疾病祝佛,以僧代之,或一年、二年、三年,募人代之。
由此可见,一直到明代,滇西南这块地方,还是寺塔随处可见,且有着鸟兽与人相狎的桃花源风光。可惜,这些都只保留在线装书里。旅行其中,村村寨寨,我没看到多少香案,卖猪肉的案子倒是到处都有。至于塔,即使存下的,当地人也根本不把它当成什么景致。
§§第19章欢喜佛与媚态观音
西藏一直是我想去的地方,远在初中学地理的时候,我就对那一片白雪皑皑的高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让我觉得它神秘并充满诱惑,则是在我中年皈依佛门之后。佛教的智慧深深令我折服,而藏传佛教的不可思议处,更是激发了我亲踏这片土地的愿望。记得那一次,我在成都双流机场已经坐上了飞往拉萨的班机。登机不久就被告之,因飞机故障航班延期。我当时产生了不祥之兆,便退掉了机票而前往九寨沟。人生的机缘就是这样,稍一错过便水复山长。及至我再度来到拉萨,已是五年之后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脑海里西藏的概念是由两个景观组成,一是喜玛拉雅山峰,再一个就是布达拉宫。因为身体与技能诸般条件的制约,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要攀上那地球的至高点,若能在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站在山脚下遥望一下它高耸的峰影,便已经是一种奢望。布达拉宫却不同,虽然,它也是地球上海拔最高的古建筑群,但毕竟在拉萨城里,不管是作为朝圣者还是旅游者,造访它都不存在困难。
因为服从于友人为我们制订的旅游日程,直到离开西藏前的最后一天,我们才来到布达拉宫。当我站在红山下的广场,眺望那一片罩在金色阳光下的嵯峨殿宇时,就像一个缥渺的梦境突然变成了现实,惊奇的同时,我又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拉萨城中的至高点是红山,而布达拉宫几乎占据了整座红山。那一面面蓄势内敛的巨大的红墙与白墙,那些参差屋脊上高耸的金塔与法轮,让人感到坚固、雄劲,浓烈与粗犷。这些典型的西藏独有的造型艺术,既体现了西藏全民信佛的热忱,又凸现出西藏历史上那一份政教合一的神圣与庄严。
大约上午十点钟,我们乘车上到后山,从那里进入到布达拉宫。若是朝圣者,就必须背着献给神祗的酥油,从山下的台阶一步步跪拜上来。拉萨被称之为日光城,强烈的阳光常常刺得我们睁不开眼睛。可是布达拉宫里,由于墙厚窗小,殿堂里的光线都很黯淡。这并不是建筑的失误,佛所依处,必定要营造朦胧温婉的氛围。此时宫外的阳光炽烈,宫内各个供佛的殿堂里,最明亮的光芒却是来自酥油灯。一朵一朵轻轻摇曳的火苗,让你感到温馨并产生虔诚。在这样的情境中参拜佛像,哪怕再浮躁的人,也会变得冲虚随和起来。
布达拉宫珍藏着各类精美佛像三千五百多尊,大如山丘小如拳栗,细细瞻仰,每一尊都值得你五体投地。我个人认为,藏传佛教与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