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垦荒战士高清海、李开夫。”她报完幕鞠躬后退的一瞬间,台下嘁嘁喳喳哄乱起来。高场长布置要搞晚会时,就传出风要排演《十八相送》,几乎人人皆知。《十八相送》是写祝公远之女祝英台女扮男装,赴杭州求学,中途与梁山伯结拜为兄弟,两人同窗共读,三载相伴,不料,祝公远促女归家,在送别途中,祝英台托言为妹做媒,向梁山伯许下终身,山伯从师母处得知真情,赶到祝家求婚,祝公远已将英台许配太守之子马文才,山伯悲愤成疾而死……《十八相送》喜剧情趣很浓,虽不能让你开怀大笑,也能似一湾春水在心中荡漾,非常有意思。节目刚排时,大家猜测,姜苗苗和李开夫都是浙江人,浙江是越剧的发源地,姜苗苗女扮男装演祝英台,李开夫演梁山伯,再说姜苗苗来北大荒前是总政歌舞团的演员,李开夫投诚前混迹国民党部队时,是个说唱坯子,在来北大荒的专列上,就没少说说唱唱耍活宝,自然,这李开夫和姜苗苗演这个节目是天生的一对。可是,要组合这两人排练节目时,姜苗苗嘴里不说,心里却嘀咕,总觉得这个李开夫色眼色眉滴溜溜总盯着自己,便有些忸怩。贾述生和风细雨没解决问题,高大喜一通吹胡子瞪眼,姜苗苗满心不悦,最终还是接受了任务。垦荒者们最大的兴趣是来看这个节目,没想到姜苗苗报幕,她的替身成了高清海,不是女扮男装,而是男扮女装了。有人知道排练中的微妙之处,姜苗苗这一换角色,引得台下人们议论纷纷。有一点,人们都能猜得出,肯定是李开夫接替姜苗苗扮演祝英台。平常李开夫说话尖声细嗓,就有点儿娘娘们儿们儿的,在全场选这个角色,也就非他莫属了。
他俩一亮相,大出人们意料之外,都身着长袍书生服,头戴相公帽,手中各持一把小纸扇,悠哉游哉地迈着四方步,书童挑着书箱的扁担颤颤悠悠身后相随,李开夫双眉特意画细,嘴唇画薄,轮廓仿樱桃般画小,身着男装,出场那几步,紧随梁山伯后身,确是故作女态,他俩身后跟着一个挑书箱的书童银心,他们还没进入角色拉开唱腔,就引起台下一阵哄堂大笑,还有不少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小小噱头,在这茫茫蛮荒之野,也成了很大的笑料。表演开始了,祝英台瞧瞧梁山伯,指着前面说:“你看前面一条河,”接着唱,“漂来一对大白鹅。”
梁山伯唱:“公的就在前面走。”
祝英台唱:“母的后边叫哥哥。”
梁山伯唱:“未曾看见鹅开口,哪有母鹅叫公鹅。”
祝英台唱:“你不见母鹅对你微微笑,它笑你梁兄真像呆头鹅。”
梁山伯唱:“既然我是呆头鹅,从此莫叫我梁哥哥。”
掌声、叫喊、口哨、起哄搅成一片,宁静的北大荒夜晚沸腾了起来。演出断断续续,加上返场,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这个节目才算完事儿。
姜苗苗穿着在歌舞团时那套绿军装,婷婷玉立地预告:“下一个节目是单人故事《上甘岭的松木桩》。演出者:分场场长高大喜。”
她的话音刚落,高大喜抱着那块从上甘岭战场带回的烧焦的松木桩正要出台,散着怀、歪戴帽子的席皮朝台上挥挥手,一仰脖对姜苗苗说:“那松木桩的故事我耳朵里都磨出趼子了,还是让哥们儿我唱唱从八家子学来的一支歌吧!”不由分说,他歪脖晃脑袋,一跨跃上台去,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北大荒啊好荒凉啊,又有兔子又有狼啊,就是没有那个大姑娘啊,大啊姑娘……”
“好——”台下响起了叫喊和鼓掌交加的起哄声。
“哥们儿——”席皮把脖子向台下伸得长长地说,“不看这《十八相送》,我还他妈的不心烦,就算那祝英台和梁山伯最后都死了,人家总算还尝到了一点儿搞对象的滋味呀!咱们哥们儿倒好,从战场上下来,说是集中参加文化补习班,有文化了,就分配个好去处,没想到一杆子把咱们支到这北大荒来了!北就北吧,荒就荒吧,苦和累咱们都不怕,打仗年代可以,现在解放了,和平了,总不能让咱们在这里当一辈子和尚吧……”
贾述生一跃上了台要去拦席皮,被高大喜拉到一边,朝正振振有词的席皮喘着粗气斜斜眼,气哼哼地说:“让他妈的这小子给我嘞嘞完,我再和他算账!”
席皮嘴里冒着吐沫星儿,随着跺脚、挥手,脸上的青筋鼓凸了起来,肌肉也在抽搐。他忽地撩开衣服,肚皮、腋下、肩头、胸前等处闪现着十多处弹痕和刀口伤疤,使劲儿一拍胸膛说:“豁出命来打江山为的啥?为了是过好日子,不是为的打光棍!要是在这里娶不上老婆,叫我们席家祖坟上断香火,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