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哭啊,就把狼引来了,会吃了我们俩的……”
“是不是有什么人说你什么了?”陈文魁听到一些有关他们俩调换上学一事的怪话,见她还哭个不停,又问:“是谁说的?我找他去。”
“文魁,我对不住你啊?对不住你……我……我明天就走了,对不起……”黄春雁的哭腔高了起来,边哭诉着,边用手捶打着他的胸脯。“雁子,雁子,”陈文魁在黄春雁时断时续的哭诉声中,似乎明白了,就笑着说:“你上学,还不和我上学一个样啊,别哭……高兴才是啊!”
“文魁,对不起你,”黄春雁仍是高一声低一声地哭诉着:“往事、欢笑、眼泪……什么都过去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而你,还要留在这……”“雁子,别说了!”陈文魁并没有真正领会黄春雁所说的意思,还认为她这是因调换成了,而内疚呢,竟感动地紧紧抱紧了黄春雁,动情地说:“雁子,你放心地走吧,我等着你……”他没把话说完,眼泪就倾泻而出。
黄春雁受到了巨大的震动,世上也许只有陈文魁能够这样为她哭,为她悲痛欲绝,为她倾尽眼泪……她抚摸着陈文魁的头发,心如刀绞——这个男人她真的好爱。
陈文魁吻着她,混着热泪与疯狂。黄春雁吻着他,整个身心都在剧烈地颤栗……
此时,黄春雁千头万绪,欲哭无泪,她饥渴似的往前走着,四处瞧着这些树,瞧着枯黄与嫩芽相杂的林地,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多么想快点看到那棵桦树看到陈文魁呀,她先抱着他大哭一场,哭去深埋在心里的侮辱和内疚,哭去这片白桦林给了自己多少个难眠之夜困扰和不安……
黄春雁两眼发直地边走着边搜寻那棵白桦树,一下子发现树下有个人影,她越走越清晰地辨出来了——是陈文魁!是,是他,他正在用脑袋撞剥去树皮的那块伤疤,当一眼看准时,她禁不住放快了脚步,渐渐地已经能听到陈文魁撞树的“砰、砰”声了。她不知如何是好了,手里拿着的那片桦树皮没知觉的从她手里脱落到了林地上,那声音就像惊雷一样震得她的心倏地收紧后又猛然松弛,紧接着怦怦怦跳速加快起来。两滴热泪慢慢溢出眼角,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手擦一下眼泪,两眼一闭,禁不住大喊一声:“文——魁——”
这呼喊,就像她站在小山上对着精神病院的呼喊,一样的柔和,一样的亲切,一样的凄美和婉转,向陈文魁飞去,在树林里飘绕回旋。
陈文魁听到呼喊猛地一回头,黄春雁张开双臂忘情地跑了过去……
杨金环和彭大诚两人谁也没说什么,一前一后默默地朝家属区走着。夕阳已落山了,一缕霞光还时隐时现地逗留在几片云朵上。路两旁的稻田地里也时不时地传来几声下工的喊声,随即大路小路上人影开始多起来。
“大诚,”杨金环走了一会儿,忍不住地回头瞧瞧,然后对彭大诚说:“我觉得有点儿对不住黄春雁了。”“姐,”彭大诚苦笑着问:“你是不是说怀疑黄春雁缠着我,怀疑错了?”
“不光是这个,”杨金环直来直去地说:“自从黄春雁顶替上大学指标和陈文魁分手,我就特别地憎恨她,曾经追到学校里去狠狠数落过她,之后见到她,包括和你在一起,更没有好眼色,她现在变好了,我就觉得我有点儿过分了。”“姐,”彭大诚也开诚布公地说:“通过这几年的接触,我可以说基本上摸透这个黄春雁了,她不是变好了,而是我从一开始接触,从她对丛娟娟、对你,都可以看出,她是个很有修养的姑娘。”
“也不能说是十全十美,”杨金环尽量把话说得直白些:“就是有一点,下乡时怕苦怕累——不扛折腾。”彭大诚笑着解释说:“她身体苗条单薄,听说小时候家里困难,缺乏营养,不适宜这种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可以理解。”
“是,”杨金环爽朗地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彭大诚紧走两步,说:“姐,从认识到现在,我就觉得黄春雁是一位让我感到可爱、可敬的女性,倘若她和陈文魁没有这种缘分的话,我是不管耗费多大精力,也要对她一追到底的。”
“我的老弟呀,”杨金环乐出了声,问:“你走进痴迷坑了吧!”彭大诚看了杨金环一眼,很认真地说:“不是,她是一个太崇高又让人敬畏的姑娘。”
杨金环一听,连忙站住,眨着眼睛问:“这话怎么讲呀?”彭大诚也停下脚步,面对着杨金环,并深有感慨地说:“那封给陈文魁绝情红笔信的背后,藏着我说的这种东西——要是一般人,遮着藏着还怕遮不住藏不住呢。所以,我评价她不光是长相,而且是个心灵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