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诚和黄春雁围在桌子旁边,向老教授讲解着黄春雁那张图示表,旁边还放着那份《寒地水稻增产探索》的论文。老教授一边听着,一边不时地点着头,等彭大诚和黄春雁把要说的话都说了,他摘下鼻梁的老花镜,信手又拿起论文。“宋教授,”彭大诚指了指老教授手中的论文,兴奋地说:“黄春雁的这篇论文我细读了,老实说,里边阐述的一些问题虽然还很幼稚,但是,这个课题的提出,太有价值了!”
“是呀,我也看了,”宋教授翻了两页,抬头瞧着黄春雁问:“黄春雁同学,应该说你也不曾涉及到这方面知识,我想问问,最初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是陈……”黄春雁刚一张口,但又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看了一眼彭大诚。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北大荒知青——陈文魁?”宋教授接话说完,看了两个人一眼,见黄春雁和彭大诚对视着,他心一怔,“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宋教授拍拍自己的脑袋,岔开话说:“我恢复工作以后就惦记着这个课题,只是气那几个造反派把图书馆里几本日本专家关于‘叶龄技术’方面的专著都烧了,根本没想到借鉴南方专家把这一技术应用在籼稻上的成功技术。”“看来,”彭大诚见黄春雁心事重重的沉默不语,就笑着说了句玩笑:“宋教授,你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崇洋媚外了!”彭大诚的话,把三个人逗得哈哈大笑。
“宋教授,”彭大诚借着兴奋劲说:“我受黄春雁的启发,根据籼稻的成功技术,围绕水稻不同生长时期的叶龄状况,思考出了一个如何在肥、水、管方面采取措施来提高寒地区水稻产量的系统工程。”“彭老师,”宋教授瞧着彭大诚问:“为什么偏偏要在水稻上呀?”
“是这样,”彭大诚深情地看了一眼黄春雁,然后解释说:“一是因为陈文魁在品种研究上有了基础,二是老百姓喜欢吃大米饭,再说,这比研究玉米、谷子什么的增产快,是个攻关项目呀!”“你说得有道理,”宋教授也站起来:“那咱们就共同出力,先在试验田搞试验。”
“太好了——”黄春雁高兴地拍了一下手,“谢谢宋教授的指教,”她说着和宋教授握了握手,对彭大诚说:“彭老师,那我们走吧,宋教授的时间太保贵了,就不打扰了。”
“再见——”彭大诚也和宋教授握了握手,跟着黄春雁离开了宋教授的家,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就进了学院的大门。
开始,学院里还能看到稀稀拉拉的有几个人,越往里走,行人越少,等到了岔路口,四下里只剩下了彭大诚和黄春雁两个人。“到我那儿谈谈?”彭大诚停下来,用诚恳的眼光看着黄春雁。“啊?不啦。我还有事要办呢。”黄春雁看了一眼彭大诚,忙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有些事情,还请你多多谅解。”她顿了顿,张了张嘴,像要说什么,但又不好说什么,最后说了声“再见”,就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彭大诚摇了摇头,目送着黄春雁进了宿舍楼,这才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在门口,他花了好一阵儿的时间才找对开门的钥匙,然后打开门,刚要转身进屋,就瞧见丛娟娟不知什么时候,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面前。
“彭老师,”丛娟娟笑了笑,随后话里有话地问:“好像还有一个人和你在一起来着——人呢?”彭大诚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丛娟娟这么刁钻,又夹杂着醋酸味儿的话,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就所答非所问地反问:“你有事呀?”
“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说。”丛娟娟见彭大诚没有进屋的意思,就尴尬地说:“彭老师,我们能不能进屋说。”彭大诚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动身,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声:“好吧——请进。”他很有礼貌地为丛娟娟推开门,跟着丛娟娟进了办公室。
“请坐,”彭大诚一边收拾黄春雁放在办公桌上的资料和图纸,一边客气地示意丛娟娟坐下,“说吧。”“彭老师,”丛娟娟坐下,她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彭大诚,然后大大方方地说:“我昨晚几乎一宿没睡好觉,想了一整夜。我想冒昧地问你一下,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嘿嘿。”彭大诚被丛娟娟开门见山的话逗乐了,但他很快就收起笑容,平静而又温和地回答:“丛娟娟同志,不能说不喜欢,只是喜欢你一个方面,不喜欢你另一个方面。”丛娟娟直截了当地问:“喜欢哪一面?”
“比如——”彭大诚收拾好桌子,坐下来,瞧着丛娟娟:“比如你的聪明伶俐,有攻关能力,这是一般姑娘做不到的。”“那我想听听,你不喜欢我哪一方面?”丛娟娟矜持着,用迷茫的眼神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