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开完药方,南信去交完款取了药。张医生一再嘱咐要看说明敷药,还嘱咐要把冷敷和热敷做好。南信把巴巴抱起来走出医院上了车,郑林启动车来到了市医院。真好,这里醋酸氢化可的松不多了,只有六盒。南方正让医生都开了,交上款,带上药。车嘀嘀嘀一路呼叫着向南方正家驶去。
白力强帮着把巴巴抱进屋里时,石玉贵已经走了。他见天色已晚,和南信、郑林一起把巴巴的病情、病因和治疗方法给南方正和程林秀学了一遍,又引起了他们对王风耀的不满。白力强劝了几句,便和郑林一起走出门,告别了送到门口的南方正一家。
倩倩已经睡了。靳玉娇帮着程林秀给巴巴冷敷,南方正把南信叫到一旁问:“南信,你明天就走吧?”
“是。”南信问:“爸,您还有什么嘱咐的没有?”
“有一番话我一直想和你说,”南方正说,“只是没得到空儿。”
南信说:“爸,您说吧,我听着。”
“南信,”南方正颇动情地说,“你去西藏,家里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倩倩上学的问题解决了,玉娇的工作也算是有眉目了。这点书呢,只要垫上的底钱回来,我心里就踏实了,问题也不大。”
南信说:“爸爸,这些我都心里有数了,您就不用说了,看您还有什么吩咐?那几个小事儿算个啥,就是都成都不成天也塌不下来。可能您觉得您退了,这么点小事儿都卡壳,觉得没面子,其实也没啥。您和我妈只要身体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是,这几天我渐渐也开通多了,我担心的是你到了西藏怎么当好这个县委书记。”南方正略停了停。能看出,他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席话:“我在位的时候常有人和我透话,说你屁,我理解,所说的‘屁’,就是吊儿郎当或者是按老百姓说的不着吊儿。我退了这些天与你共同办事多了,才觉出你不是屁,而处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我已经承认。可是,你当县委书记这种姿态可不行,县委书记要有县委书记样子的。”
南信问:“爸,您说县委书记是什么样儿?”
“起码来说举止要庄重,说话要严谨。”南方正瞧着南信说:“不能像你这样乱放炮,就是看准了,是对的东西也要注意方法。”
“爸,您放心。”南信说:“我会做好的。”
程林秀已经给巴巴冷敷完,洗着手说:“南信呀,你说会做好,我也是有点不大放心。你这样哪像个县委书记呀!你爸爸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可不是你这个样。稳稳当当,坐有坐样儿,站有站样儿。你瞧你——”
“妈——”靳玉娇给程林秀送去毛巾,倒了脸盆里的水,又倒上水边洗手边说,“你们不用操心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南信说:“就是啊!爸爸,不早了,您休息吧,您说的我都记着呢。”
南信回到房间,倩倩已经睡熟了,他才看出靳玉娇有些不愉快。不脱衣服往床上一躺,轻轻叹息了一声,似乎觉得不该这样,又急忙坐起来脱起了衣服。
“喂,玉娇,怎么不高兴?”南信看一眼熟睡的倩倩,走近她问:“是不是从内心不同意我去西藏?”
“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靳玉娇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心里有一种无名的惆怅,无名的烦乱,脑子里像一锅煮开了的粥。”
南信双手把着靳玉娇的肩膀:“玉娇,我去西藏是征求了你的意见的,明天就要走了,我知道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强的,思绪也是敏捷的。你说这两个‘无名’和‘一锅粥’总有些事因,说给我听听,我心里有数,有难处理的,也留下个主意,或者交代给爸爸和妈妈。”
靳玉娇躺在床上,被南信紧紧抱住,南信的心情也一下子沉重起来。他压低着声音,但能让靳玉娇听出其中的沉重来:“说,玉娇,你说呀!”
“你让我说,我真的又一下子说不清楚。”靳玉娇慢慢地说着:“有一种感觉很清楚。”
南信问:“什么感觉?”
“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在我的脑子里滚成了一个团。”靳玉娇眼圈湿了,但没有掉下眼泪。“就这种感觉,真的又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靳玉娇思绪确实有些乱,但搅在乱中有一点很清晰的真实感觉,她没有说出来,恐怕也难以说出来。回想当年,她与杨柳吟争嫁南信还没有进人这个家庭的时候,她想象中的市长家是神秘的,是堂皇的。没想到进来之后却觉得不仅仅是这么平常,而且让南方正一些清规戒律搞得是那么拘谨。除了在外边能受到宠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