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县委常委会主要是讨论两个议题,一个是通告出来后有关问题的处理。二个是老街拆迁。”令狐安一说完这话,叶远水就将杯子盖重重地盖上了。会议之前,令狐安特地让党办副主任高则成到政府征求了一下叶远水的意见,叶远水对这两个议题都不感冒。他明确表示:这两个议题提交常委会都为时过早。通告出来才十几天,向组织说明情况的干部,才二十多人。这与我们掌握的情况,有很大的出入。既然发了通告,除了强调时间性外,要顾虑到大部分干部的心理。因此,要适当地延长点时间,让他们好在心理上做好准备。老街拆迁事关民生,十分复杂,县委可以有此考虑,但不能急于形成决定。要广泛征求居民意见,听听专家声音,这样才能真正地将老街拆迁变成利民之举。从这两点来看,常委会研究这两议题没有必要。
高则成回党办的路上,就在嘀咕了。该怎么给令狐安书记汇报呢?
书记县长意见分歧,最不受用的其实是办公室。特别是党办,经常得做些灭火的工作。书记生气了,党办得出来解释。县长不高兴了,党办还得出来圆场。方灵在的时候,她是常委,说起话来,到底还有些份量。现在,方灵调到市里后,高则成暂时主持着党办的工作。他就不能像方灵一样地说话了。他得小心翼翼。这暂时主持,也许会成为真正的主持呢?高则成也不想放过这唾手可得的机会。他琢磨着,首先应该摆正自己的态度,然后才好让令狐安书记听得既明白又不至于当场发火。
高则成进了令狐安办公室,将叶远水的意见简单地复述了一遍,然后迅速地补充上了自己的观点:“常委会还是得开。尤其是有争议的时候,更得开。令狐书记是讲民主的,但党内还有个集中嘛!”
令狐安本来铁青着的脸,竟然放松了。他让高则成通知所有常委,并且提前将议程送到常委手中,要求常委们先行酝酿,常委会上直接亮明观点。现在任何事都讲究效能,常委会更要带头。常委会只议不定,就是没有效能的表现。常委会都没有效能,哪还怎样去指导全县工作?
“这样吧,先讨论第一个问题。请向平同志将通告发出后的有关情况,通报一下。”令狐安点了名,陆向平也早有准备了,就将钱卫中、杨光等干部向纪委说明的情况一一地作了介绍。一共涉及到二十二个干部,其中科级干部十五人,一般干部七人。共向纪委和监察局退款九十五万元。两笔最大的款项分别是矿业局长钱卫中,退了二十八万。安全局长杨光,退了二十万。在目前这些干部的说明中,没有涉及到受贿索贿行为,全部是以股份投资获取利益。而且,所有基本投资都是由干部先投入的,退回来的,据说就是获得的红利部分。但是,陆向平放下了汇报稿,道:“但是,根据我们的外围调查,这些干部中有一些同志已经涉及到受贿,并且数额巨大。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他向令狐安和叶远水望了望,似乎在询问要不要也一同汇报。
叶远水晃了下脑袋,说:“既然纪委已经有了证据,就一道汇报吧。”
“还是不汇报的好。”令狐安打断了叶远水的话,“今天就按照通告,专题研究这些主动向纪委说明情况的干部的处理。至于他们是否涉及到受贿等刑事犯罪,下一步再认真调查,再行研究。请大家都说说吧!”
“这个……”叶远水暴涨着青筋,想说,却又停了。
大家都沉默着。
王枫把身子向前欠了欠,又瞅了瞅令狐安。他知道,现在要打破这僵局,只有他了。他是副书记,是书记与县长之间唯一的桥梁。他清了下嗓子,嗓子还真的有点嘶哑。春天,容易感冒,虽然吃了点药,也还没好利索。他只好压低了声音:“那我先说吧。县纪委和监察局发了通告,我觉得首先我们要有个前提,必须坚决按照通告来执行。否则,我们就失信于那些干部了。他们会说组织在欺骗他们。因此,针对这二十二名已经说明情况的干部,我的第一个意见是:不予处理。第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向组织说明问题的干部,限定在三天之内向组织说明问题,否则一经查实,严肃处理。当然喽,刚才向平同志也提到,根据纪委的调查,可能有些同志已经或者有可能涉及到受贿等犯罪,这个嘛,我的想法是再好好地查。这不是小事,是大事,关系到一个人一个干部,甚至可能影响面更广。一定要慎之又慎,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我们要明确我们发出通告的目的,不是整干部,而是要挽救干部。不过,也可以内部发个通报,点名批评是可以的,也是必要的。”
“坚持原则”,这是秦钟山听了王枫的发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