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包厢,令狐安压着声音问:“可山书记有何指示?”
“哪有指示?上次说的那事,基本上是事实。正在查。情况不太好。”任可山说着,顿了下,又道:“这个案子已经被盯了快一年了。中央领导同志发了话。”
令狐安用手搓着头发,脑子有点疼。他用手又叩了叩。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一堵高高的墙,正在慢慢坍塌。而这堵,多少年来,一直是令狐安的心灵和官场的依靠。虽说这两三年直接的依托少了,但有这堵墙在,就好像在自己的官路上,增添了一份沉得住的砝码。可现在,这墙正在坍塌。他似乎看见坍塌的地方,正现出末路般的衰败与一层层漫上来的绝望……唉!令狐安长叹了口气,任可山也听见了,任可山道:“事情也不是就没转机了。也许……还是好自珍重吧!”
“好,好,谢谢可山书记!”令狐安又在走廊上稍稍停了停,才进了屋。叶远水正和莫小年炸着小雷子,令狐安道:“既然远水同志炸了雷子,我也炸一个。”说着接了酒,又嫌少,加了一点。齐朴成在边上道:“令狐书记,多了吧?”
令狐安朝齐朴成瞪了下,齐朴成也不好再说了。
“我先喝了。”令狐安没等莫小年答应,酒就下去了。这一口酒竟然少有的苦,从嘴里一直苦到了喉咙里,然后又往下,直到胃里。他强压着,不让酒往上翻。但酒还是堵在胃里,燃烧着,疼痛着。他用手按着胸部,鲍书潮问:“令狐书记,这酒太喝快了。不行,先休息下。”
“没事。今天小年主任过来,得多喝点。再来!”令狐安话一落地,连叶远水也有些惊讶。令狐安平时喝酒,算是很能克制的。一般情况下,从来不会过多地主动要酒喝。特别是像这样的礼节性公务接待,只是象征性地陪上两三杯而已。就是党校同学,也犯不着如此这般。难道?
叶远水望着令狐安,竟然有几分悲悯。
不管如何,叶远水到底与令狐安在湖东已经合作了快五年了。五年,对于人生来说,也不是太短的时光。特别是对于官场来说,更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从二十岁开始工作,干到五十五岁退居二线,人生的有效工作时间也才三十五年。就是到了更高级别,干到六十岁,有效时间也就四十年。四十年不就是八年五年吗?五年一晃而过,令狐安还是停留在县委书记的位子上,当年他来湖东时,外面都盛传着令狐安只是来获得一个基层工作的资历。可是现在?五年的县委书记,算是老县委书记了。他还停着。想想,叶远水竟然对令狐安有了几分同情。虽然他也明白官场上事实上是没有同情的。同情既不能代替组织决定,又不能改变任何现实。同情只是一种情绪,甚至只是一念之间的一种经过。而且,叶远水也感到,他对令狐安的这种莫名的同情,说穿了,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同情。
在令狐安喝到第五杯的时候,叶远水终于开口了,说:“小年主任晚上还得商量调研报告。令狐书记,酒就到此为止吧!”又叮嘱齐朴成,送令狐书记回房间休息。令狐安也没推辞,跟莫小年简单地打了下招呼,就回房间了。
……手机一直响着。
令狐安迷迷糊糊中摸到手机,按了接听键。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在房间吗?”
“不在。”令狐安嘟咙着。
“我就在门口。”
令狐安一激愣,想骂一句,想想又吞了。他慢慢地起身开了房门,肖柏枝正站在门旁。他也没说话,进屋关门后,肖柏枝说:“你喝多了?”
“没有。”
“多了,我都闻着天大的酒气了。”肖柏枝上来抱住令狐安的头,吻了下,道:“你先休息吧。我也是刚从于总那儿过来。集团晚上来了人,于总也喝多了。”
令狐安听着于者黑的名字,突然有些不快。他用手推了肖柏枝一把,躺到床上,面朝里侧着睡了。肖柏枝也不明白令狐安情绪为什么这么变了,她坐在床边上,听着令狐安一声声响起来的鼾声,泪水竟要落下来。她擦了一把,又洗了澡,才上床。令狐安翻了个身,抱住了她。她正上去吻,令狐安又侧过身子去了……
四月的夜,一切静悄。
窗外,有月光。淡淡的白。透过窗帘,月光凝着,如同那些已然消失了的往事。肖柏枝一直睁着眼,看着月光,听着鼾声,心头禁不住有无限的悲凉。想当年,肖柏枝大学毕业带着爱情的伤痕回到湖东,本来她只是想在湖东稍稍逗留,然后继续出去的。湖东太小,肖柏枝几乎很难看到希望。可是,于者黑的出现,让肖柏枝改变了想法。于者黑的文雅与大方,似乎给了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