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挂了。
“这个叶……”令狐安在心里骂了句。黎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问:“是叶吧?”
令狐安没有回答。
黎民接着一笑,“令狐书记,他现在可是不太讲究策略了。一个县长,居然……”
“不要多说。”令狐安拿出手机,打家中电话。付娴说正在写教案,下周要上公开课的。又问湖东下了大雪,天气很冷吧?一定要注意身体。特别是少喝酒,多休息。
“我会注意的。雪停了,也不太冷。”令狐安又说了几句家常话,挂了机,宾馆也到了。黎民问令狐安要不要送他上去,或者……令狐安说你回去吧,我想早点休息。黎民支吾了下,转身从副驾驶坐的一个小包里拿出张卡,“令狐书记,最近这个一定用得着。就放你这吧。”
令狐安没有接,而是径直下了车。黎民追了几步,将卡塞到令狐安的包里,一句话也没说,打哑谜似的,一回头就上了车。
哑谜是官场的一种技巧,如同双簧。
……令狐安下了宾馆的楼,直接到小餐厅。小餐厅是专为领导干部设置的。早晨,虽然雪停了,阳光出来了,但寒冷还在。到小餐厅门口时,他打了个寒战。这小餐厅平时就餐的人很少。早晨,有时就令狐安一个人。他喜欢这种清静。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里,不仅不感到空落,相反,有一种特别的庞大与自足。
小餐厅当初设置时,湖东有省和市里下派挂职的干部七人,现在,三个挂职的刚刚期满,回省市了。另外一个家安在市里人在湖东工作的,是黎民。但他很少到小餐厅吃饭,他喜欢到街上吃小吃。当然,更多的时候,他自己开着组织部的车,做“走读干部”。令狐安不是不会开车,而是他觉得没必要。另外,天天走读,于公于私,都有些不太好。于公,让湖东的干部们说话;于私,自己也麻烦,湖东这边的工作也不太方便。令狐安因此从来不自己开车,要么是市委办的司机,要么就是于者黑或者熊明,有时当然也会是其它一些矿业的老板。有一半的时间,他是在与矿业的老总们一道工作的。按照他自己的话说:矿业是湖东的经济支柱,作为一把手,不关注矿业关注什么?一把手要亲自抓,而且必须扎实地抓。什么叫扎实地抓?这不是仅仅挂在口头上的,而是要拿出实际的行动来。
令狐安一进门,服务员小李就迎上来,问了声书记好,然后到后堂端稀饭和早点。
稀饭冒着热气,刚刚出笼的包子,配着红红的萝卜条,令狐安先是吃了根萝卜条,然后又喝了口稀饭,身子一下子暖和了。他拿起包子,刚吃了两口,刘苍来了。
“令狐书记,昨天下午省报省台的记者们都到了,也拍了些东西。可是今天?这还上不上呢?”刘苍是刚刚陪着省报的记者们吃了早饭,匆匆地赶过来的。
“这个嘛,还要上!怎么不上呢?雪停了,不是表明我们的工作就停了。灾后自救还是大工程啊!”令狐安又喝了口稀饭。
刘苍笑道:“可那些记者……唉!好,就按书记意见,我去给他们解释。”
令狐安望了眼刘苍,“要注意方法。另外要灵活些。要快!”
刘苍点点头,却没有走,而是坐了下来,朝餐厅四周望望,然后小声道:“令狐书记,听说最近县干人事上可能有变动,还请书记多关心哪!”
“啊啊,你可是市管干部,我怎么关心哪!好吧,我知道了。”令狐安将包子的最后一点塞到嘴里,因此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含糊。但刘苍听懂了,刘苍笑笑,“令狐书记,湖东的人事还不是……我最反对有些同志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我是坚决拥护班长的。”
“啊!”令狐安用餐巾纸抹了下嘴,起身出门。刘苍也跟了出来,到了院子里,刘苍说:“那我去记者那边了。”
“要有最良好的敏感性!”令狐安强调了句。
刘苍又折回来,“令狐书记,上午您看是不是能抽空到路上去一下,记者们要一些镜头?”
“可以。你安排吧。”
过了两天,省报在头版刊登了湖东县抗击多年不遇的大暴雪的长篇报道,其中不止一次地提到县委书记令狐安,亲自指挥,组织抗雪和生产自救,还配上一幅不大不小的图片。图中,令狐安正和县委宣传部长刘苍,带领一班人清扫道路积雪。省电视台也播出了一组新闻,总题目就叫《湖东抗雪记》。
省报一出来,令狐安就接到陈好的电话,说这一步走得不错。现在的干部,要的就是影响力。没有影响,怎么可能吸引上层领导的眼球?令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