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都以爱荒的名字常写信。有一次,她在阅览室里发现连喜用的钢笔太便宜,就偷偷买了一枝英雄100号,署名爱荒,巧妙地送到了连喜的宿舍床铺上。连喜失眠了,于是他以《爱荒和喜荒》为题写了一篇叙事散文,散文发表以后,以喜荒的名字正式与爱荒相约。嘉嘉再不能玩捉迷藏的爱情游戏了,在一个明月高悬的晚上,两人一见面,连喜禁不住紧紧拥抱住嘉嘉,恍然大悟似的:“哎呀,原来是你呀……”嘉嘉说:“料不到吧?我可早就知道是你了……”
两人手拉手走出场区,上了一条农田小道。
秋天北大荒的黄昏这么诱人,西边的田野、山峦被落日映红,五彩云霞那么灿烂,映衬着丰收的北大荒。田野、农机具场、道路……都镀上了浓浓的玫瑰红,北大荒被装扮得这么端庄美丽。
“连喜,”嘉嘉拽一下连喜的胳膊停住脚步说,“看你妈妈那样子,好像不知道咱俩的事情?”连喜点点头:“我没和她说。”“为什么?”嘉嘉问。“她来得太匆忙,又有心事儿。”连喜说,“你也知道一些,我妈在这里和一些人结下了不少积怨,比如说和你爸爸、妈妈,也包括和我爸爸。在人际关系上她一下子还没转过弯子来。过去的事情了,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时候的事儿,人们都不大当回事儿了,她还当回事儿呢。我正想慢慢和她说,也说说咱俩的事儿,没想到你闯来了。”
嘉嘉说:“我听说你到这里来了,谁知道有这么一桩子事儿呀……”
连喜看见嘉嘉在撅嘴,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怨我,怨我!”说完,扯着嘉嘉的手要往前走。
嘉嘉不肯动:“看刚才那样子,听你这么一说,咱俩的事儿你妈怕要横棍子呢!”
“爱是联结两颗心的花环,”连喜一改谈话的风格,“爱心一定,就成为意志,是用自己的生命完全承诺另一个生命的决心,有什么束缚能阻挡吗?”
嘉嘉嘿嘿一笑:“又来了你抒情散文家的兴头了!”说着漫步走起来。
两人走着走着,嘉嘉一挽连喜的胳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了。周围一片静谧,路两旁那一个个稻垛像肃立的哨兵在为两位情人站岗护卫,也像在屏住呼吸偷听这两位初恋情人的谈话秘密。
“连喜,我爸爸、妈妈可没那么多说道,”嘉嘉说,“上周你来我们家吃饭的时候,我才把咱俩的事情说了……”
连喜忙问:“你爸爸说啥?”
“我以为我爸得惊讶呢,”嘉嘉说,“他很平静,不像是面临女儿终身大事,却像是听一句饭前茶后的闲话,很平静地说,只要你俩觉得好就好。我妈妈接着爸爸的话说,虽然讲开放,讲解放思想,咱们家的传统就是讲爱情坚贞,不轻易爱,不轻易弃。还说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说了你可别介意……”她说着突然停了,仰望着蓝蓝的远天,像是在犹豫。
“说呀,”连喜停住脚步问,“我不会介意。”
嘉嘉说:“我妈妈说,我爸爸就是因为爱情坚贞,才得罪了你的妈妈。”
“噢——”连喜又浪漫起来,“你爸爸、妈妈的爱情观是一朵鲜花,只为一个春天开放!”嘉嘉笑笑,说:“我爸爸这么说过:‘其实,我当时对连喜的妈妈并没什么,不是冷落,也不是瞧不起,就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了你妈妈……’”
“嘉嘉,”连喜说,“方便的时候,我把这话学给我妈妈,会使她宽心、体谅人的。”他突然觉得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太少情趣,岔开话题充满柔情地说,“嘉嘉,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嘉嘉一听口气就觉得连喜说出来会很有意思,问:“什么梦?”
“嘉嘉,”连喜跨上半步,一转身,双手扶着嘉嘉的肩膀说,“我说出来,你也别介意。我做梦咱俩结婚了,好一个美妙的洞房花烛夜!”他知道,诗情画意最能启开嘉嘉的心扉,也最能惹起她的情趣。今天晚上,嘉嘉这么热情地约自己,千万别让妈妈的突然出现,别让妈妈的一个苦脸儿,让嘉嘉扫兴。
“真坏!”嘉嘉挣开手打了连喜一下,又有些后悔,她真想让连喜说说这个梦幻之中的洞房花烛夜,忙改口亲昵地说,“喂,你细说说这个梦。”
连喜摇摇头:“你说我坏,我不说了。”“不说你坏了,”嘉嘉伸手去胳肢连喜的腋下,“说不说?”
连喜一副躲闪着的样子,却不动弹,笑着答:“我说,我说……”
嘉嘉静下来凝起神,静听着。
连喜一侧身撤远半步,打着手势,摇晃着身子,霞光映着他眯眯的笑,脸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