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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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卷(ZC) §第三十二章

春,总是偏爱分场内几条路旁的杨柳,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撒落上一层薄薄的、淡淡的绿雾。你折下一枝看不见,你面对一棵树也发现不了,只有站在路头,向成排的树行望去,才发现那绿雾是那样奇妙地隐附在一簇簇光秃秃的树皮上、梢头上,在和煦的轻风中跳荡着。小办公楼门前转盘道中间花池里的达子香和迎春花着急了,拼命地在风中摇曳着,恨不得一下子吐出报春的花骨朵,钻出闹春的绿尖叶。

贾述生走出会议室,心里春意萌动,有一种把这六分场又重新搂进怀抱里的感觉。

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间,他想起来心里疙疙瘩瘩的。在他最需要马春霞在身边的时候,魏晓兰却安排她去农大读书。魏晓兰这个女人,用感情折磨人真是不择手段!马春霞含泪刚走的那几天,他曾几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者睡不塌实。有时像是睡着了,迷迷糊糊又有知觉,有时刚刚睡着,不消十分钟或半个小时又醒了。魏晓兰啊魏晓兰,是不是我拒绝你求爱,你在政治上报复完又在感情上报复呢?首批来场的复转官兵们、山东支边青年们,包括一些来北大荒之前就结婚的,都安下家了,就连去关里找出身有问题的人为妻的复转官兵们,也都办了手续结婚了,几乎就剩贾述生和马春霞了。虽然难于开口,贾述生还是难为情地去找到了魏晓兰。魏晓兰以马春霞正念书为理由,一口拒绝了。马春霞大学毕业回来后,又去找魏晓兰,她还是支支吾吾不肯出介绍信,以研究研究,或以忙没有时间为由,推辞了十多次,整整十多次!

马春霞急了。她偷偷买来红纸写了新婚对联,剪了双喜字,扎了两朵红花,在一个银盘高悬天空的秋月夜晚,强拉着贾述生,又偷偷请来高大喜,来到一片未开垦的荒地里,把新婚对联铺在荒草上,戴上红花,请高大喜主持婚礼。两人拜了天地拜父母,在北大荒的茫茫原野上举行了亘古少见的最奇特、最悲壮的婚礼。为了留个纪念,马春霞还借来照相机,让高大喜给他俩照相合影留念。结果,冲洗出来的只是黑乎乎的两个模糊人影,这也成了他们最珍贵的人生纪念。

魏晓兰纳闷马春霞为什么不再来要求结婚登记的时候,偶然发现马春霞的肚子大了,于是让大夫检查后,就判定他俩是非法同居,让他俩在全分场的一次大会上公开检讨,弄得贾述生和马春霞好不尴尬。马春霞幼稚地拿出月夜的结婚照,说出了证人高大喜,被魏晓兰戏谑成是“不要脸的证明”。那年代,这种事情被称为生活作风问题,是当大事抓的。高大喜忍无可忍地在大会上公开站出来说话,和魏晓兰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怎么也掰扯不过她。他一气之下跑出会场,乘车气呼呼地到场部去找吴场长。吴场长支支吾吾没有明确答复,说贾述生是中央和省联合调查组研究打成的右派,对平常人好办的事情,放在反党反社会主义右派的身上,好办也不好办了。高大喜又上来了在上甘岭的那种暴躁劲儿,冲着吴场长大发雷霆,哪家王法定的右派就不给人家出结婚手续。这通大闹还是起了作用。在吴场长的一再要求下,魏晓兰勉强松口了,出了介绍信,贾述生和马春霞算是办了结婚登记手续,北大荒史上第一对地下夫妻成为了合法夫妻。正是因为这件事儿,魏晓兰和高大喜之间又大大加深了裂痕。“文化大革命”一开始,魏晓兰就扯起造反有理的大旗,第一个把高大喜打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使高大喜遭到了和贾述生同样的命运,成了被横扫的牛鬼蛇神。

贾述生只要一想起高大喜和一些战友、同志对自己的偷偷关心和热情帮助,心里泛起的一阵热乎劲儿就很难散去。他知道,自己在复转官兵中,在山东支边青年中,包括在收编的八家子乡亲中,很有威信。这种威信,还掺杂着一些个人感情。这就是说,不仅仅是在北大荒开发建设中的献身精神,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在大家的切身利益上敢破格,敢冒风险。那个可以要出身不好的子女来北大荒安家落户的土政策,是他当领导以来最得意之作。虽说刚出台不久,他就被打成了右派,但已有不少复转官兵和家里联系上了,有的已经交换照片,有的已经通了好多次信,成了断不了线的风筝。不管你魏晓兰给不给报路费,不少人都是为这事儿往老家跑。有的是家里来假电报,回去相好了领来的;有的是没参军之前就和女方认识,一打招呼就自己主动来了的;听说有好几对是邻居,一直相爱相知不敢表白,在这个政策下也终成眷属。他心里暗暗高兴,这个政策成全了多少美满的小家庭呀!也真是善有善报。那年他参加夏锄大会战,正逢感冒,直冒虚汗,腿肚子发颤,惟恐落个“不好好接受改造”的罪名,咬牙坚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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