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扯住高大喜的手,高大喜又扯住方春的手,方春又扯住王继善……这样一个扯一个,一道人链紧把着钢丝绳迅速地向席皮陷落处延伸而去。贾述生一到席皮的落陷处,迅速地瞧一眼高大喜、方春,喊了声“预备——齐一”一个猛子扎下去。他伸手摸时,在膝盖处抓住一把头发,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子直往下陷,他心里明白,要不是与高大喜等扯着手,其他人要不是紧把着钢线绳,肯定也要深陷下去。原来这是个小漩涡酱缸,席皮两次下去时,是擦着边儿过去的,这次回来疲劳、寒战,偏了脚步,又没抓住钢丝绳,便深陷了下去。他松松手,拽住一大把头发,憋住气,使足劲儿往上一蹿,把席皮从泥缸里拽了出来,脑袋一露出水面,一手把紧钢丝绳,一手把席皮撩到背上,喊一声“退”,人链儿迅速地向岸上缩去。
贾述生只觉得喘不过气来,知道鼻子眼里塞满了泥,张开嘴深吸口气,唇上的泥水立即沾满牙床,一闭嘴,又沾到了舌上,苦涩和腥臭使他几次差点儿吐出来,强忍着喊:“席皮,醒醒,醒醒呀,快到岸了!”他上岸后,李开夫、罗益友迅速把席皮从背上接下来,把他平放在了已铺好的衣服上。
“席皮!席皮……”冯二妮跪在地上摇晃着席皮的一只胳膊哭着喊,喊了几声不见席皮应声,她轻轻抹去席皮脸上、唇上的泥水,拨开他的眼皮一看,眼球已经不转了,顿时失声大哭起来,“席——皮呀席皮……你倒说话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再不说是你的对象了,是你的媳妇,是你的媳妇呀,你睁开眼看看我呀……睁开眼看看我……”
贾述生、高大喜都低着头簌簌地掉起眼泪来。
冯二妮的哭声和众人轻轻的哭泣声混在一起,在凉飕飕的冷风里震撼着茫茫的北大荒,撕碎了人们的心。
贾述生擦擦眼泪说:“高场长,你负责指挥两台拖拉机把陷进泥水的拖拉机拽上来,按计划安排生产;方副场长,你坐那辆没开过来的拖拉机回分场,换上汽车立即赶到场部,到小邮电所给席皮父母拍个加急电报,请他们速来人;姜副场长也跟你一起,从三队抽出一定力量立即抢修断桥,要抓紧修铺好,能达到过人就行,以便运给养,机车上冻以后从冰河上开回去;我负责安排席皮的尸体,想法从泥塘河里趟出一条行路来……”他心中暗想,幸亏把女宿舍的几架帐篷先运了过来,要不,可就有大难题了。
高大喜、方春和姜苗苗应声走了。贾述生和罗益友留下,一边安慰冯二妮,一边给席皮擦脖子、手上的泥水。冯二妮不听劝,一个劲儿地号啕大哭:席皮呀,我的席皮,我是你的媳妇……是你的媳妇呀……是……你……媳妇……呀……我对不起你呀……
王俊俊先是抽泣着,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席皮的身上,和冯二妮一起号啕大哭起来。
她俩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谁也劝说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