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起初他还有点儿佩服高大喜,不管怎么的,他是大名鼎鼎的上甘岭战斗英雄呀。自从有了醋意,又有了新的想法:嘿,成为大名鼎鼎的英雄是老天造化,谁在那个战斗岗位上也得那样!他瞧着姜苗苗不顺眼,包括席皮、李开夫……
“方副场长,”姜苗苗捋一下雨衣的帽顶,抹一把雨水淋淋的脸,像喊话一样问,“到哪儿去呀?”
方春从马架子里出来时,想看看雨下得多大,一抬头看见他俩在一起,心里的醋坛子就像一下子打翻了一样,浓浓的酸味儿直呛肺管子,直钻鼻子眼儿。他发泄似的穿上雨衣冲了出来,连头也不抬,放大嗓音回答:“听说不少马架子都灌了水,贾书记去看望大家去了,让我在马架子守电话!大雨天有什么守的,我们当领导的不能光知道自己关心自己呀!”
“你——”高大喜听出话里的醋意,话刚要火愣愣地说出口,被姜苗苗使劲儿拽一下噎了回去。
“大喜,贾书记准是知道咱俩在一起才自己走了。”姜苗苗说,“走,咱们也到大伙儿的马架子,还有支边青年的帐篷那里看看去吧!”
高大喜说:“不,你留下值班听电话,一旦场部领导有事呢?还有,你往一队和二队打打电话,问那里的雨怎么样?有什么问题没有?”
姜苗苗留下了。
高大喜趟着水,哗哗啦啦地朝前面的马架子急步走去。一个闪电从他头顶上亮过,雨还在下,变得小了,不那么像瀑布一样直泻了,而是有节奏地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地下起来,像是颗颗珍珠从天空向大地撒落。
贾述生正指挥大家扒马架子后堵头,有几个马架子地势低,积水挤拥而进,眼瞧扒后堵头也没用,他们就索性抱起行李送进别的马架子,让水随便漫去。
“不好了——”前边有人大喊,“水要进地窨子啦……”
“同志们——”高大喜灵机一动大喊一声,“拎着铁锹跟我来!”他顺便从一个马架子旁拎起一把铁锹,朝不远处大堰下的地窨子宿舍跑去,一到跟前就喊:“靠挑土垒埂哪能行,快挖沟,在地窨子宿舍前挖出一道沟!”他说着动手挖起来,刹时间,一百多人都集中了过来,一条排水沟很快挖成,水乖乖地顺着排水沟向地势低处流去了。
“贾书记,”高大喜拄着锹把,气喘吁吁地问,“女青年那边的帐篷怎么样?”
贾述生也喘起了粗气:“那边是最安全的了,估计没什么问题!”
“同志们都回马架子休息吧,灌水的就到别的马架子休息一下。”高大喜抬起头看,浓黑的天空已经变淡,东方的天边上还露出了亮点,飞出了一道美丽的彩虹,他对贾述生说,“贾书记,咱们到帐篷那边看看去。”说完话才发现方春也在旁边,斜一眼没吱声。他和贾述生朝帐篷走着,听着身后有紧随的脚步声,才知道方春也在身后跟着。
原先的十座帐篷随着分到一队、二队的支边青年带走了八座,只剩下两座了。高大喜等还没进帐篷,就听见里边传来了哄笑声、掌声。他走在前头,敲一下帐篷门,随着一声“请进”,他们迈进帐篷,就被这里的气氛感染得轻松了许多。一个叫彭燕妮的女青年边鼓掌边说:“欢迎分场领导参加我们的大雨伴奏联欢会!”顿时,站在地上的、跪在和坐在床铺上的女青年们一起热烈地鼓起了掌。
“嗬——”贾述生也随着鼓掌,“你们在开联欢会呢!”
“是呀!”彭燕妮手指着帐篷顶说,“贾书记,高场长,还有方副场长,你们听,滴滴答,滴滴答,多好听,现在这雨点的节奏可以跳中四步,刚才那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的大雨就开始跳快四。姑娘们,来,给咱们分场的领导表演一个!”她声音一落,站在地上的姑娘们踩着雨点,在雨点敲击帐篷的节奏中,两人一对,欢快地跳了起来,贾述生、高大喜、方春都直愣愣地瞧着,他们在战场打敌人行,指挥开荒行,在这场合可就傻眼了,为了避免尴尬,还是方春带的头,随着雨点有节奏地拍起巴掌来。“姑娘们——”彭燕妮大声喊,“你们谁能请咱分场的领导跳一个呀?”
这时,帐篷门被呼啦推开了,姜苗苗满脸雨水地跑了进来,直冲贾述生:“贾书记,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刚才场部值班室来了个电话,说是从你老家来了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张口说是来找你。值班员神秘兮兮地说,好像是你的女朋友——未婚妻——”
“噢——欢迎噢——”鼓燕妮一带头,女青年们一起鼓起掌来。
贾述生喜出望外的样子:“她现在在哪儿?”
“在场部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