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妥协道,不结也行,得先订婚,要不再过几年这里的女孩儿就都被人家订完啦!我看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就发挥我的聪明才智,想一妙计。当时我打电话给李萌说,过来帮忙骗一下我妈,告诉她你是我女朋友,让她不要再为我结不结婚的事跟在我后面唠叨啦!事实上,李萌去我家那一次,的确为我摆平了不少事,我再回家的时候,我爸妈就很少再拉着我非要给我找对象结婚。
我上高二跟冯晚下棋的时候,那个名叫华筝的女孩子就坐在冯晚身边,还不时地拿着冯晚的棋子来回走动,她每走一步,都有着李寻欢对自己飞刀的信心,她一边下棋一边说,师傅,这招你死定了。而冯晚却并不领情,一边重新放回她挪动的棋子,一边不满地对她说,别乱动!而华筝却依旧不厌其烦地瞅机会走动棋子。
华筝的爸爸如果做官的话,一定是个标准的贪官,就凭他那挺起来的腐败肚就可以看出来。华筝的爸爸每一次来学校,她都哭得天昏地暗,仿佛受了多大委曲。有一回,这样的场面刚巧被赵老班碰到,赵老班就对她说,到了元旦的时候班里编排晚会你不用表演节目了,站在讲台上对着大家哭几声就好了!华筝听后讨价还价说,你要多给大家表演几个节目我就哭几声!赵老班欣然同意。后来华筝站在讲台上表演,大家就在下面一声接一声地连声喝彩,创造了自建校以来班级元旦晚会的顶级高潮记录,谁知她非但没哭出声来,反倒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表现很令大家失望。
我上高一的时候,既不认识华筝,也不知道李萌。但这还是好的,有很多我到现在都还不太认识。我说明我这人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我就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别人,这样,心理就不会失衡。但我在高二做小报的时候,因为满键盘找字母打字太慢,就不得不去注意打字比较快的华筝。
晚自习的时候,赵老班准许华筝不去教室,去黄老师那里打稿。晚自习结束后,大约有八点多,我就去黄老师家接她回来。天漆黑漆黑的,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华筝就对我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然后就去学校门口的小饭馆里与她刚认识的男朋友约会,这时我就说,你小心!她轻轻盈盈地闪入那家透着点点明光的小饭馆,我自己回宿舍睡觉。
华筝的那个男性朋友被人称为九哥,似乎是老九,如果我记得不大准确,那么对不起,过了这么久,那个名字已在我的脑中被慢慢淡忘了。我听过九哥的故事,他是体育专业的,听说很传奇,有一天晚上自习过后,与朋友一起去喝酒,回来的时候,九哥忽然就翻墙进了女生宿舍的院子,一脚踹开一间宿舍的门,掀开其中一个女生的被子,关怀备至地问,你冷不冷?那个正在熟睡的女生忽然被莫名其妙地从噩梦中惊醒,哆哆嗦嗦地蜷缩在床的一角,漠然地摇着头。随后赶来的保卫科人员把醉醺醺的九哥拉走的时候,九哥气宇轩昂地叫嚷道,我怕谁!
我刚刚注意华筝,或者华筝刚刚注意我的时候,她常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有一回她对我说,你就像个榆木疙瘩。当时我笑笑说,是吗!但现在,我必须纠正她脑子里的这个错误观点,我与榆木疙瘩是有区别的,你可以把一个榆木疙瘩拿去劈开当柴烧而惹不上一点儿麻烦,但你若无缘无故地把我也拿去劈了烧,你就有被抓去坐牢的可能,除非你有个当法官的二舅。当时华筝用她那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看着我,她戴的近视镜在日光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来的光强烈地刺痛着我的眼睛。
被我第一次近距离注意的女孩子就是华筝,那年夏天,我和朋友们在学校的操场上打乒乓球,她穿着一个短袖的黑色衬衫骑着自行车经过操场,当时我注意到了她露在外面的一截雪白的胳膊。那种无瑕的白,超出了我想像的极限,我心里就想,这么一个纯洁清雅的女孩子,我也配被她称为师父吗?
在我面前提起她的男性朋友九哥的时候,华筝就小心翼翼对我说:“他说,你的乒乓球,喜欢从上往下切过去,很不容易打上台,是这样吗?打乒乓球,我不太懂。”
黄老师依旧在我旁边,为在她这里接受电脑培训的学生认真讲解,她不厌其烦地说,进入一个文件目录的时候,先输入CD和一个空格,然后输入文件名,按回车就可以了。华筝把稿子一篇一篇打印出来,然后我把它们用剪刀、脱水粘在一块,就成了一份表面凹凸不平的样报。黄老师的喷墨打印机“兹拉叽,兹拉叽叽”响的时候,华筝忽然转过头对我笑了一下,后来我一直在琢磨,终究没想到当时她那个面带微笑的表情里隐藏着什么我不能理解的秘密。
样报打出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