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们写过什么“黑文章”。反正什么都要加一个“黑”字:黑线,黑帮,黑话,黑笔杆……
二十七日夜,丁香花园附近出现复旦大学红卫兵的身影。他们前来捉拿“丁学雷”,要把“黑秀才”们一锅端掉。
火烧眉毛,徐景贤终于在二十八日清晨,拨通了北京“中央文革”的长途电话,向张、姚求救。
“时候到了!”刚从上海返回北京的张春桥,与姚文元计议了争取“丁学雷”、“罗思鼎”的“起义”之策。
明暗两线,通向徐景贤:明里,姚文元从“中央文革”给徐景贤挂电话;暗里,张春桥挂电话到上海康平路家中,把意见告诉文静,再由文静转告徐景贤。
姚文元的一个电话,就救了朱永嘉。姚文元在长途电话中,嘱令徐景贤转告复旦大学红卫兵:“朱永嘉同志在批判《海瑞罢官》中,做了许多工作,是姚文元同志的助手。你们马上释放朱永嘉同志……”
果真,朱永嘉跳出了“牛棚”。
徐景贤深有所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脚碰脚”的文友姚文元,如今一个电话就那么管用。“中央文革”,有着无形的、庞大的权力。在“《解放日报》事件”的猛烈冲击下,上海市委已变得岌岌可危了。徐景贤已经意识到张、姚取代陈、曹,一统上海,是大势所趋了。
姚文元一次次通过电话,催促着徐景贤亮出“起义”之旗……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十二日晚上,姚文元打电话给徐景贤,催促秀才赶紧“上火线”。姚文元问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在打倒上海市委之后,写作班子能不能成为我们的工作班子?”
政治“灵敏度”非常高的徐景贤,马上意识到,这是封官许愿之言。一旦打倒上海市委,在陈丕显、曹荻秋下台之后,张春桥、姚文元理所当然会坐上上海的第一、第二把交椅。但是,他们的目标,是在中央立足,是坐在北京遥控上海。正因为这样,他们需要在上海挑选一个信得过的“老三”,建立一套“工作班子”。这样,写作班子的秀才们,一旦“起义”,就会一一封官……
第二天下午,徐景贤紧急召集写作班子的全体秀才,传达了姚文元在电话中透露的重要信息。秀才们都是聪明人,真的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人物。决定写作班子的这次会议,从下午一直开到子夜,秀才们越谈越兴奋,文诌诌的话语里充满火药味:“我们不再做旧市委的‘奴隶”,!“我们要照‘中央文革’的指示办事”。“我们要杀回马枪”!“我们要来个‘里应外合’”!“我们要向外抛出陈、曹的‘核心材料’,从内部攻破堡垒!”……
会议的温度升到沸腾之际,市委写作班党支部副书记郭仁杰站了起来。他激动万分,说出了一段“名言”:
“革命方觉北京近,造反才知主席亲。现在到了决定我们写作班命运的时候了,现在正需要一面从市委内部杀出来的旗帜——那就是我们!”
后来,“革命方觉北京近,造反才知主席亲”这一“新潮”口号,在上海广为流传:成为街上的大字标语,成为游行时高呼的口号,成为大会主席台两侧的对联……
不过,秀才们喜欢钻牛角尖。有人反复推敲着,觉得“造反才知主席亲”一句语病甚为严重:
第一,“主席”指谁?须知,党的主席是毛泽东,而国家主席是刘少奇,怎么可以只写“主席”呢?
第二,即使写成“造反才知毛主席亲”,也不行。试问,你什么时候“造反”?还不就是在“文革”中才“造反”的。难道在此之前,你就一点尘不觉“毛主席亲”?!
这两点,不用“上纲”,就已经在“纲”上了。于是,赶紧加以修改,改成:“革命才知北京近,造反倍觉毛主席亲。”如此这般,才终于“无懈可击”……
市委写作班的动向,被《支部生活》(中共上海市委内部刊物,全市党员几乎人手一册)的造反派头头王承龙获知,遂与写作班建立“联合阵线”。这两支秀才队伍,在中共上海市委内,竖起一面造反大旗,名曰:“市委机关革命造反联络站”。
聂元梓来“串连”了。她与徐景贤初次见面,便非常投机,他们这次会面产生的成果,就是拟定了全上海造反派的行动“战略”口号:“炮打上海市委”!“火烧陈丕显!揪出曹荻秋!打倒杨西光!砸烂常溪萍”!
秀才很注意修辞的不重复性。徐景贤和聂元梓分别用“炮打’、“火烧”、“揪出”、“打倒”、“砸烂”,体现了“政策”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