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了也难受,向於就去找吴小妹约会,吴小妹倒是每请必到,但却从来没有明确态度,也从来没有让人看出她对向於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后来向於有了比较理想的工作,年纪也到了恋爱年纪,给他介绍对象的很多,可是向於一律免谈,开始大家以为向於不想过早谈恋爱,是为了事业为了工作,可是后来又过了好长时间,事业也比较像样,工作也不错,仍然免谈,就觉得奇怪,钱梅子等几人暗暗留心,便觉察出来,原来心里在有个吴小妹,并且是认定了吴小妹不肯改变的,向小桐呢,常在向於面前说吴小妹的坏话,说她冷冰冰,说她清高,骄傲,说她不近人情,不可爱等等,向於却听不进去,但是虽然向於这头一往情深,吴小妹那头却永远没有回音的,向於等到她高中毕业,她却考上了大学,大学期间,哪敢随便去打扰,又等到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搬出了向家大院,住到了单位分配的房子去,仍然对向於的意思不予理睬,向小桐倒是心中暗喜,以为吴小妹另有心上人,所以不理睬向於,过不久,她结婚了,向於自己就死了这份傻不拉几的心思,可是偏偏吴小妹也不结婚,也不谈恋爱,和向於一样,也不知道在等什么,说是等向於吧,又不像,已经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什么可等的,要考验也考验出意思来了,如果不是等向於吧,那么是等谁呢,白马王子?
因为吴小妹的不恋不婚,就给了向於永远的期望,一晃,向於已经三十岁出头,吴小妹呢,也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也是叫人说不清的一对关系。
吴小妹学的是财会,在一家宾馆做财会工作,但是喜欢文学,平时下了班,既不习惯外出找人玩玩,也不大喜欢看电视什么的,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写东西,写的东西呢,从来不给任何人看,谁也不知写的什么,向於有时候去找她,她倒也不拒之门外,也请他进去,坐坐,但是她不肯说话,面部也没有什么表情,不知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向於小心翼翼地试探了许久,也试探不出她的心思是什么,但是向於永不灰心。
向於自己呢,在一家经济单位做部门副经理,活得比较自在,应该了一句话,叫做官要当副的,像向於这样,权呢也是有的,但负责呢却是不大,一切的事情,由正职承担,向於又是个好交朋友的人,常常是朋友的事情重于公司的事情,晚上呢,不是这个朋友应酬,就是那个朋友叫去,总是弄得很晚,第二天爬不起来准时上班,公司对他呢,也不知怎么搞的,就特殊照顾,别人不能迟到就他能迟到,别人迟到了是要扣发工资奖金的,向於迟到了什么也不扣,开始许多人都要非议,但是时间长了,都知道向於这个人,是个肯帮助人的人,公司的同事里,有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出面,哪怕放下自己的事情,也是要为别人做事的,所以对他的迟到之类的小毛病,大家也就放他一马,罢了。
最迟起床的向於也终于走了,钱梅子百般无聊地为自己做了饭,一个人在家里吃了午饭,也不知再干什么,听到谢蓝在前面的院子喊下雨,出来收了衣服,才想起有一双旧套鞋还在车间里放着,拿了雨伞出来,往厂里去,走了走,天又不下雨了,走到车站,等了一会,来了一辆车,没有挤上去,眼看着车开走了,从前每天上班挤车的劲头也没有了,再等了一会,不见车来,干脆往前走,一直走到厂里,向传达室老张笑笑。
钱梅子,老张说,钱梅子,怎么这时候来上班?
钱梅子说,我下岗了。
噢,老张挠挠头皮,说,噢,对了,我倒忘记了,来厂里看看?
我有一双套鞋忘记在车间,钱梅子说,刚才下雨才忽然想起来,虽然旧了,还能穿穿的,来拿回去。
老张说,是要拿回去。老张咳嗽起来,他的烟瘾很大,但是抽的都是蹩脚烟,呛得厉害。
钱梅子说,老张呀,你还抽烟?
我是不大能抽了,老张说,医生说我不能再抽了,医生说我的肺里全是烟了。
那你就听医生的,钱梅子说。
老张笑起来,我才不听医生的,我一世人生总共也就这一点点喜欢的东西,再叫我不抽烟,我活着干什么呢,老张说,再说了,人做惯了一个事情,叫他停下来,难受。
钱梅子说,是的,我们上了二十年的班,突然叫我们回家了,是难受。
怎么,老张说,钱梅子你还没有找到事情做?
钱梅子说,已经托了人,还没有回音,也难,现在下岗的人多,我们呢,年纪又比较大了,她向老张看看,说,老张,你还是少抽点吧。
我就不相信倒霉事情偏偏会给我碰上,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