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结果翻出一堆竹笔筒,几乎个个都跟沙三同的笔筒差不多,只是上面刻的东西不一样。顾全一个一个看过来,找到一个梅花笔筒,又看了半天,也疑疑惑惑,说,可能,这个才是我拿来的吧,我说呢,我怎么会这么粗心,你看,是梅花嘛。
沙三同也看了看那个梅花笔筒,如果没有雕刻花卉的区别,两个笔筒就是一模一样的了。店家说,我怎么记得有一个是兰花呢,但是仓库里没有,也许已经被人家买走了。顾全说,你还老说你记性好呢。店家说,我记性是好的,可有时候我不在店里,不是我经手的,我就不知道了。当然,如果要查,也是查得到的,每笔买卖都记账的,要不要替你查一查?沙三同说,如果是兰花,就不用查了。顾全又想了想,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要不,我再带你去计较家问问。沙三同说,既然他给你的是梅花笔筒,去找他也没有意义了。顾全说,你说得也对,再说了,真要我去,我也有点难为情,他送给我东西,我转手就卖了钱,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店家说,这其实也没什么,既然他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怎么处理都可以的。顾全点了点头,又说,还有,计较家里东西很多,他经常送人的,你去问他,什么东西送给谁了,他不一定都记得。有一次他送我一个烟壶,过几天忘记了,到处找不到,我到他家的时候,他还很遗憾地跟我说,想送我一个烟壶的,可惜找不着了。我说你已经送给我了,他不信,叫我拿出来给他看,可我拿不出来了。店家说,你已经拿到我这里来了,我也已经卖给别人了。顾全说,好在计较一点也不计较,如果他很计较,坚持叫我拿出来给他看,我就没办法应付他了。店家说,我还记得那个烟壶买家,年纪不太大,但是头发白了,背也有点驼。
后来顾全和沙三同一起离开了古玩店,顾全说,沙先生,你是个行家,我看得出来,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以后直接找我也行,就不一定再经过店家转手了。他给了沙三同一张名片,跟他挥了挥手,就走了。
顾全走了,沙三同的线索也断了。他揣上了顾全的名片,却不知道自己是该回家还是该上哪儿去,犹犹豫豫的,他重新又返回了古玩店。店家说,你果然又回来了啊,我正想提醒你,你可别信那个人的话,他肯定没有什么玩收藏的朋友,你我都知道,搞收藏的人,哪能三天两头把自己的东西送人?沙三同说,你是说,顾全的东西来路有问题?店家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并不知道事实真相。沙三同说,事实真相,谁的事实真相,顾全的?店家说,顾全?你知道他真的叫顾全吗?沙三同被问住了,他虽然揣着顾全的名片,但是名片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店家见沙三同发愣,又跟他说,我刚才又想了想,可能是我记错了,我现在想起来了,荷花笔筒好像是一个老太太拿来的,老太太看起来神志不是太明白,也许上了年纪,思想有点糊涂。沙三同一听,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丈母娘,他赶紧问店家,是怎样一个老太太,胖还是瘦?店家说,胖还是瘦,我倒说不出来,没太在意她的外表,我当时只是觉得老太太很糊涂,我还想,她家里人怎么会让她出来卖东西,会不会是她从家里偷出来的,我怕到时候她家里人来跟我啰唆,就留了个心眼,让店里的小伙计跟着老太太走了一段,知道她就住在前边的巷子里。
根据店家的指点,沙三同很快找到了老太太的家,才知道这是一位捡垃圾的老太太。但是看起来她家里并不是很贫穷,当然也不像是一个有什么收藏的人家。老太太话倒是很多,也很热情,但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没有一句话能够说清楚,关于她卖了一个竹笔筒这件事,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一边整理着捡来的各种垃圾,一边对沙三同说,同志,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沙三同说,你说我是干什么的?老太太说,我不说,我说了你就知道了。
沙三同束手无策,后来老太太的家里人回来了,看到沙三同追问老太太,他们有点生气,说,她都这么老了,脑子也不清醒,你还不肯饶过她。沙三同说,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不明白老太太怎么会有那个竹笔筒。老太太家里人说,你已经看见了,她喜欢捡垃圾,不许她捡,她就把大便小便都拉在床上,只能让她去捡。她一捡垃圾,脑子就清醒了,生活也能自理了。为了这个事情,我们被街坊邻居和居委会骂死了,以为我们虐待老人,逼她捡垃圾呢。沙三同说,会不会那个笔筒是她捡来的呢?老太太家里人说,有可能的,完全有可能,她什么都能捡回来,有一回还捡了一个手机,不是旧的,也不是坏的,完全能用,里边还有好多电话号码和短信。另一个家里人说,都是情人发的那种短信,很肉麻的